我不辞痛苦,因为我要认识你,上帝;我甘心,甘心在火焰里存身,到最后那时辰见我的真.见我的真,我定了主意,上帝,再不迟疑!……我再不想成仙,蓬莱不是我的分;我只要这地面,情愿安分的做人。 此诗摘于1925年10月5日发表的《晨报副镌》上的《迎上前去》一文。
512 0 0
徐志摩
又是一个深夜,寂寞的深夜, 在山中, 浓雾里不见月影,星光, 就只我: 一个冥蒙的黑影,蹀躞的 沉思, 沉思的蹀躞,在深夜,在山中, 在雾里, 我想着世界,我的身世;懊怅, 凄迷, 灭绝的希冀,又在我的心里 惊悸, 摇曳,像雾里的草须;她 在哪里? 啊!她;这深夜,这浓雾, 淹没了 天外的星光与月影,却 遮不住 那一点的光明,永远的,永远的, 像一星 宝石似的火花,在我灵魂的底里; 我正愿 我愿保持这不朽的灵光直到 那一天 时间要求我的尘埃,我的心停止了 跳动, 在时间浩瀚的尘埃里,却还存着 那一点—— 那一点神明的火焰,跳动,光艳, 不变 不变! 此诗发表于1925年3月25日《晨报副镌》
492 0 0
啊,果然有今天,就不算如愿,她这“我求你”也就够可怜!“我求你”,她信上说,“我的朋友,给我一个快电,单说你平安,多少也叫我心宽。”叫她心宽!扯来她忘不了的还是我——我,虽则她的傲气从不肯认服;害得我多苦,这几年叫痛苦带住了我,像磨面似的尽磨!还不快发电去,傻子,说太显---或许不便,但也不妨占一点颜色,叫她明白我不曾改变,咳何止,这炉火更旺似从前!我已经靠在发电处的窗前;震震的手写来震震的情电,递给收电的那位先生,问这该多少钱,但他看了看电文,又看我一眼,迟疑的说:“先生,您没重打吧? 方才半点钟前,有一位年青先生也来发电,那地址,那人名,全跟这一样,还有那电文,我记得对,我想,也是这……先生,你明白,反正意思相像,就这签名不一样!”——“呒! 是吗? 噢,可不是,我真是昏!发了又重发,拿回吧! 劳驾,先生。” 此诗用笔名“南胡”发表于1926年6月3日《晨报。诗镌》第10期。
470 0 0
母亲,那还只是前天, 我完全是你的,你唯一的儿; 你那时是我思想与关切的中心: 太阳在天上,你在我心里; 每回你病了,妈妈,如其医生们说病重, 我就忍不着背着你哭, 心想着世界的末日就快来了; 那时我再没有更快活的时刻,除了 和你一床睡着,我亲爱的妈妈, 枕着你的臂膀,贴近你的胸膛, 跟着你和平的呼吸放心的睡熟, 正像是一个初离奶的小孩。 但在那二十几年间 虽则那样真挚的忠心的爱; 我自己却并不知道;“爱”那个不顺口的字, 那时不在我的口边, 就这先天的一点孝心完全浸没了 我的天性与生命。 过来的变化多大呀! 这不是说,真的,我不再爱你, 妈!或是爱你不比早年,那不是实情; 只是我新近懂得了爱, 再不像原先那天真的童子的爱, 这来是成人的爱了; 我,妈的孩子,已经醒起,并且觉悟了 这古怪的生命要求; 生命,它那进口的大门是 一座不灭的烈焰--爱-- 谁要领悟着里面的奥妙, 谁要觉着这里面的搏动, (在我们中间能有几个到死不留遗憾的!) 就得投身进这焰腾腾的门内去-- 但是,妈,亲爱的,让我今天明白的招认 对父母的爱,孝,不是爱的全部; 那是不够的;迟早有一天, 这“爱人”化的儿子会得不自主的 移转他那思想与关切的中心, 从他骨肉的来源, 到那唯一的灵魂, 他如今发现这是上帝的旨意 应得与他自己的融合成一体-- 自今以后-- 不必担心,亲爱的母亲,不必愁, 你唯一的儿子会得在情感上远着你们-- 啊不,你应得欢喜,妈妈呀! 因为他,你的儿,从今起能爱, 是的,能用双倍的力量来爱你, 他的忠心只是比先前益发的集中了; 因为他,你的孩儿,已经寻着了快乐, 身体与灵魂, 并且初次觉着这世界还是值得一住的, 他从没有这样想过, 人生也不是过分的刻薄-- 他这生来真的得着了他应有的名分, 因此他在感激与欢喜中竟想 赞美人生与宇宙了! 妈呀“我们俩”赤心的,联心的爱你, 真真的爱你, 像一对同胞的稚鸽在睡醒时, 爱白天的清光。 此诗作于1925年8月1日,发表在1925年8月31日《晨报副镌》
525 0 0
铁柝,铁柝,铁柝,——三更:夜色在更韵里沉吟,满院只眠熟的树荫,天上三五颗冷淡的星。 铁索,铁索……逝水似的消幻,只缕缕星芒,漫洒在屋溜间;静夜忽的裂帛似的撕碎——一声声,愤急,哀乞,绝望的伤惨。 马号里暗暗的腐稻一堆:犬子在索乳,呶呶的纷哕;僵附在墙边,有瘦影一枚,赢瘪的母狗,忍看着饥孩:—— “哀哀,我馁,且殆,奈何饥孩儿来,非我罪,儿毙,我心催”……哀哀,在此深夜与空院,有谁同情母道之悲哀? 哀哀,更?声在巷外浮沉,悄悄的人间,浑浑的乾坤;哀哀这中夜的嗥诉与哀呻,惊不醒——一丝半缕的同情! 正愿人间的好梦唾稳!一任遍地的嗥诉与哀呻,乞怜于黑夜之无灵,应和街前巷后的铁柝声声! 此诗发表于1923年7月1日《努力周报》第59期
514 0 0
李长吉赴召玉楼,立功立德, 有志未成,年少遽醒蝴蝶梦。屈灵均魂报砥室,某水某邱, 欲归不得,夜深怕听吐鹃啼。 此诗发表于1914年杭州一中校刊《友声》第2期
486 0 0
红蕉烂死紫薇病,秋雨横斜秋风紧。山前山后乱鸣泉,有人独立怅空溟。 此诗摘自1925年9月16日《徐志摩日记·爱眉小札》
532 0 0
送卫礼贤先生 一年前此时,我正与博生通伯同游槐马与耶纳,访葛德西喇之故居,买得一小花篮,随采野草实之,今草已全悴,把玩不觉兴感,因作左诗。 (卫礼贤先生,通我国学,传播甚力,其女生平所最崇拜者,孔子而外,其帮人葛德是,今在北大讲葛德,正及其意大利十八日之留。) 我买一只小小的花篮,杜陵人手编的兰花篮; 我采集一把青翠的小草,从玫瑰园外的小河河边; 把那些小草装入了小篮:小小的纪念,别有风趣可爱。 当年葛德自罗马归来,载回朝旭似文化的光彩; 如今玫瑰园中清简的屋内, 贴近他创制诗歌的书案。(Rosen-garden在Weimer葛德制诗处) 一束罗马特产的鲜菜,如今僵缩成一小撮的灰骸! 这一小撮僵缩的灰骸!却最澄见他宏坦的诗怀! 我冥想历史进行之参差,问何年这伟大的明星再来? 听否那黄海东海南海的潮声,声声问华族的灵魂何时自由? 我自游槐马归来.不过一年.那小篮里的鲜花,已成枯卷, 我感怀于光阴造作之荣衰,亦憬然于生生元已之循环; 便历尽了人间的悲欢变幻,也只似微波在造化无边之海! 此诗作于1923年3月16日,发表于1923年3月23日《晨报副镌》
478 0 0
一 天空里幻出一带的长虹.一条七彩双首乔背的神龙;一头的龙喙与龙须与龙髯,淹没在埂奇河春泛之獭湍,一头的龙爪,下踞在河北江南,饮啜于长江大河,咽响如雷 这彩色神明的巨怪, 满吸丁东亚的大水,昂首向坎坷的地面寻着,吼一声,可怜,苦旱的人间!遍野的饥农,在面天求怜,求救渡的甘霖,满溢田田——看呀。电闪里长鬣舞旋,转惨酷为欢欣在俄顷之间 二 天空里幻出长虹一带,在碧玉的天空镶嵌,一端挽住昆仑的山坳,一端围绕在喜马拉雅之巉岩,是谁何的匠心,制此巨采,问伟男何在.问伟男何在?披苍空普盖的青衫,束此神异光明之带.举步在浩宇里徘徊,啊,踏翻,南北白头的高山,霎时的雷花狂舞,雪花狂洒,普化了东与西,洒遍了北与南丈夫!这纯澈无路的世界,产生于一转之俄顷之间。 此诗发表于1923年《小说月报》第14卷第9号
485 0 0
贝叶明灯梦醒时,曼花飞雨泪如丝。贞元朝士人谁识,莫向中流诵楚词。西山哪有埋名地,披发骑龙事眇冥。老辈风流今已矣,夜阑忍看剑霜青。 此诗发表于1924年10月24日《晨报副镌》署名“南湖”
474 0 0
一 遑恤和盟败,中原事正纷。乾坤纷战伐,悲涕写埃氛。飞艇无声过.哀鸿隔县闻。为谁留保障,太息诵移文。 二 万井流离日,漫登王粲楼。肯容非种久,独抱几重愁。满眼皆尸冢,无心问党仇。吟诗风雨夕,为尔一昂头。 此诗发表于1924年9月18日《晨报副镌》,署名“南湖”
524 0 0
我望见两个月亮:一般的样,不同的相。 一个这时正在天上,披敞着雀毛的衣裳;她不吝惜她的恩情,满地全是她的金银。她不忘故宫的琉璃,三海间有她的清丽。她跳出云头,跳上树,又躲进新绿的藤萝。她那样玲珑,那样美,水底的鱼儿也得醉!但她有一点子不好,她老爱向瘦小里耗;有时满天只见星点,没了那迷人的圆脸,虽则到时候照样回来,但这份相思有些难挨!还有那个你看不见,虽则不提有多么艳!她也有她醉涡的笑,还有转动时的灵妙;说慷慨她也从不让人,可借你望不到我的园林!可贵是她天边的法力,常把我灵波向高里提:我最爱那银涛的汹涌,浪花里有音乐的银钟:就那些马尾似的白沫,也比得珠宝经过雕琢。 一轮完美的明月, 又况是永不残缺!只要我闭上这一双跟.她就婷婷的升上了天! 四月二日月圆深夜 此诗发表于1931年4月《诗刊》2期
得罪那,问声点看,我要来求见徐家格拉太太,有点事体……认真则.格拉就是太太.真是老太婆哩、眼睛赤花,连太大都勿认得哩!是欧,太太,今朝特为打乡下来欧.乌青青就出门;田里西北风度来野欧,是欧,太太,为点事体要来求求太太呀[太太,我拉埭上,东横头,有个老阿太,姓李,亲丁么……老早死完哩,伊拉格大官官--李三官,起先到街上来做长年欧——早几年成了弱病,田么卖掉,病么始终勿曾好;格位李家阿太老年格运气真勿好,全靠场头上东帮帮,西讨讨,吃一口白饭.每年只有—件绝薄欧棉袄靠过冬欧.上个月听得话李家阿太流火病发,前夜子西北风起,我野冻得瑟瑟叫抖。我心里想李家阿太勿晓得哪介哩。昨日子我一早走到伊屋里,真是罪过!老阿太已经去哩,冷冰冰欧滚在稻草里.野勿晓得几时脱气欧,野呒不入晓得!我野呒不法子,只好去喊拢几个人来,有人话是饿煞欧,有人话是冻煞欧,我看一半是老病,西北风野作兴有点欧;——为此我到街上来,善堂里格位老爷本里一具棺材,我乘便来求求太太,做做好事,我晓得太太是顶善心欧,顶好有旧衣裳本格件把.我还想去买一刀锭箔;我自己屋里野是滑白欧,我只有五升米烧顿饭本两个帮忙欧吃,伊拉抬了材,外加收作,饭总要吃一顿欧太太是勿是?……暖,是欧!暖,是欧!喔唷,太太认真好来,真体恤我拉穷人…格套衣裳正好……喔唷,害太大还要难为洋钿……喔唷,喔唷……我只得朝太太磕一个响头,代故世欧谢谢!喔唷,那么真真多谢,真欧,太太……
463 0 0
急雨打着窗,震响的门枢,大风呼呼的,狂扫过青草地。在这里的我,在那里的你, 中间隔离着途程百里! 假使我们的离异,我爱,只是这深夜的风与雨。只是这间隔着的百余里, 我心中许还有微笑的生机。 但在你我间的那个离异,我爱,不比那可以消歇的风雨,更比那不尽的光阴:窈远无期! 此诗发表于1923年《小说月报》第14卷第12号。原诗有英文标题:《The Division》
466 0 0
我送你一个雷峰塔影, 满天稠密的黑云与白云; 我送你一个雷峰塔顶, 明月泻影在眠熟的波心。 深深的黑夜,依依的塔影, 团团的月彩,纤纤的波鳞—— 假如你我荡一支无遮的小艇, 假如你我创一个完全的梦境! (选自《志摩的诗》,1925年,中华书局版)
507 0 0
北方的冬天是冬天,满眼黄沙漠漠的地与天:赤膊的树枝硬搅着北风光——一队队敢死的健儿傲立在战阵前!不留半片残青,没有一丝粘恋,只拼着精光的筋骨;凝敛着生命的精液,耐,耐三冬的霜鞭与雪拳与风剑,直耐到春阳征服了消杀与枯寂与凶惨,直耐到春阳打开了生命的牢监,放出一瓣的树头鲜!直耐到忍耐的奋斗功效见,健儿克敌回家酣笑颜!北方的冬天是冬天!满眼黄沙茫茫的地与天;田里一只呆顿的黄牛,西天边画出几线的悲鸣雁。 此诗作于1923年1月22日,发表于1923年1月28日《努力周报》上海注册公司
431 0 0
——我常以为文字无论韵散的圈点并非绝对的必要。我们口里说笔上写得清利晓畅的时候,段落语气自然分明,何必多添枝叶去加点画。近来我们崇拜西洋了,非但现代做的文字都要循规道矩,应用“新圈钟”,就是无辜的圣经贤传红楼水浒,也教一班无事忙的先生,支离宰割,这里添了几只钓,那边画上几枝怕人的黑杠!!!真好文字其实没有圈点的必要,就怕那些“科学的”先生们倒有省事的必要。 你们不要骂我守旧,我至少比你们新些。现在大家喜欢讲新,潮流新的,色彩新的,文艺新的,所以我也只好随波逐流跟着维新。唯其为要新鲜,所以我胆敢主张一部份的诗文废弃圈点。这并不是我的创见,自今以后我们多少免不了仰西洋的鼻息。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英目的小说家George Choow你们要看过他的名著《Krook Kerith》就知道散文的新定义新趣味新音节。 还有一位爱尔兰人叫James Joyce他在国际文学界的名气恐怕和蓝宁在国际政治界差不多,一样受人崇拜,受人攻击。他五、六年前出了一部《TLe Portrait of an Artist as Young Men》 独创体裁,在散文里开了一个新纪元,恐怕这就是一部不朽的贡献。他又做了一部书叫《U1ysses》英国美国谁都不肯不敢替他印,后来他自已在巴黎印行。这部书恐怕非但是今年,也许是这个时期里的一部独一著作。他书后最后一百页(全书共七百几十页)那真是纯料的“Prose”,象牛酪一样润滑,象教堂里石坛一样光澄,非但大写字母没有,连,。……?:——;——!( )“ ”等可厌的符号一齐灭迹,也不分章句篇节,只有一大股清丽浩瀚的文章排奡而前,象一大匹百罗披泻,一大卷瀑布倒挂,丝毫不露痕迹,真大手笔! 至于新体诗的废句须大写,废句法点画,更属寻常,用不着引证。但这都是乘便的饶舌。下面一首乱词,并非故意不用句读,实在因为没有句读的必要,所以画好了蛇没有添足上去。 一个大红日挂在西天紫云绯云褐云簇族斑斑田回田青草黄田白水郁郁密密鬋鬋红辫黑蕊长梗罂粟花三三两两 一大块透明的琥珀千百折云凹云凸南天北天暗暗默默东天中天舒舒阖阖宇宙在寂静中构合太阳在头赫里告别一阵临风几声“可可” 一颗大胆的明星仿佛骄矜的小艇抵捂着云涛云潮兀兀漂漂潇潇侧眼看暮焰沉销回头见伙伴来了 晚霞在林间田里晚霞在原上溪底晚霞在风头风尾晚霞在村姑眉际晚霞在燕喉鸦背晚霞在鸡啼犬吠 晚霞在田陇陌上陌上田陇行人种种白发的老妇老翁屈躬咳嗽龙钟农夫工罢回家肩锄手篮口衔菰巴白衣裳的红腮女郎 攀折几茎白葩红英笑盈盈翳入绿荫森森跟着肥满蓬松的“北京”罂粟在凉园里摇曳白杨树上一阵鸦啼夕照只剩了几痕紫气满天镶嵌着星巨星细田里路上寂无声响榆萌里的村屋微泄灯芒冉冉有风打树叶的抑扬前面远远的树影塔光罂粟老鸦宇宙婴孩一齐沉沉奄奄眠熟了也 此诗写于1922年留英国期间,发表于1923年7月7日《时事新报。学灯》 #p#副标题#e#
417 0 0
原是你的本分,朝山人的胫踝,这荆刺的伤痛!回看你的来路.看那草丛乱石间斑斑的血迹,在暮霭里记认你从来的踪迹!且缓抚摩你的肢体,你的止境还远在那白云环拱处的山岭! 无声的暮烟,远从那山麓与林边,渐渐的潮没了这旷野,这荒天.你渺小的孑影面对这冥盲的前程,像在怒涛间的轻航失去了南针;更有那黑夜的恐怖.愫骨的狼嗥,狐鸣,鹰啸,蔓草间有蝮蛇缠绕! 退后?——昏夜一般的吞蚀血染的来踪,倒地?——这懦怯的累赘问谁去收容?前冲?啊,前冲!冲破这黑暗的冥凶.冲破一切的恐怖,迟疑,畏葸,苦痛。血淋漓的践踏过三角棱的劲刺.丛莽中伏兽的利爪,婉蜒酌虫豸! 前冲;灵魂的勇是你成功的秘密!这回你看.在这决心舍命的瞬息,迷雾已经让路、让给不变的天光,一弯青玉似的明月在云隙里探望,依稀窗纱间美人启齿的瓠犀,——那是灵感的赞许,最恩宠的赠与! 更有那高峰,你那最想望的高峰,己涌现在当前,莲苞似的玲珑,’在蓝天里,在月华中,浓艳,崇高,一朝山人,这异象便是你跋涉的酬劳!
要包涵在你的身体里,静定的不露痕迹,那大海,那(男、女)性的大海, 推着来,涌着去,那海里的波涛,冲动压着这身体边沿,挑逗着至爱的性能的官器, 震荡着,汹涌着,直到星辉似的恋情的神光在所有人类的睛球中闪亮,反映着天堂与一切的生物—— 这是何等的神奇! 不见一个人影,没有一个男子或是女子露面,只是一阵的颤震在这海面上飘着。 比如在一个湖边的山岩上有人在那里动着:水的深处也就发生了相当的反应。 所以,这深沉海水也感应着海边的动静。 人的形体永远是庄严的:即使淡谈的呈露着单纯的形廓,在树荫下或在海滩过,他也感受着无穷的往迹的震荡。但海岸是强固的坚定的,不是轻易可以超越的; 到了时候,只要一个人的眼光的摄力,或是他的迫近的踪迹,或是他的些微的接触, 这海水就狂也似的冲了出去:再也不容攀挽。 神奇的性的海呀, 在一个人的身子里包含着这万万的,万万的细小的种子似的人形的大海, 过宇宙本体的照镜, 各个身体的圣庙与神龛, 河海永远的流着,在人道的躯干与枝干是永远的流着, 所有的男女只是叶苗似的从这里面迸射成形的现象!海呀,我们这样神奇的包容着你(如其我们真的包容你),但是包容着我们的也只是你! 有时我觉着,我知道你在我的里面,我与你化合成一体时, 我方才感悟我这渺小的个体的来源即是天地与光阴无可稽核的来源。 此诗发表于1924年11月27日,《晨报副镌》
469 0 0
玫瑰,压倒群芳的红攻魂,昨夜的雷雨,原来是你发出的信 号——真娇贵的丽质!你的颜色,是我视觉的醇醪;我想走近你,但我又不敢。青年!几滴白露在你额上,在晨光中吐艳。你颊上的笑容,定是天上带来的;可惜世界太庸俗,不能供 给他们常住的机会。你的美是你的运命!我走近来了;你迷醉的色香又征服了一个灵魂——我是你的 俘虏!你在那里微笑!我在这里发抖,你已经登了生命的峰极。你向你足下望——一个无底的深 潭!你站在潭边,我站在你的背后,——我,你的俘虏。我在这里微笑!你在那里发抖。丽质是命运的命运。我已经将你禽捉在手内!我爱你,玫瑰!色,香,肉体,灵魂,美,迷力——尽在我掌握之中。我在这里发抖,你——笑。玫瑰!我顾不得你玉碎香销,我爱你!花辨,花萼,花蕊,花刺你,我——多么痛快啊!——尽胶结在一起,一片狼藉的猩红,两手模糊的鲜血。玫瑰!我爱你! 此诗写于1922年6月,发表于1923年2月4日《努力周报》
473 0 0
意见反馈 || 关于我们 || 用户协议 || 隐私保护 || 商务合作
Copyright © 2020-2022 中华文学苑(华文苑) 京ICP备17037819号
Email:artype@163.com QQ:2629894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