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时度过一个亲密的夜】 我们有时度过一个亲密的夜 在一间生疏的房里,它白昼时 是什么模样,我们都无从认识, 更不必说它的过去未来。原野── 一望无边地在我们窗外展开, 我们只依稀地记得在黄昏时 来的道路,便算是对它的认识, 明天走后,我们也不再回来。 闭上眼吧!让那些亲密的夜 和生疏的地方织在我们心里: 我们的生命像那窗外的原野, 我们在朦胧的原野上认出来 一棵树、一闪湖光、它一望无际 藏着忘却的过去、隐约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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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至
【我们听着狂风里的暴雨】 我们听着狂风里的暴雨, 我们在灯光下这样孤单, 我们在这小小的茅屋里 就是和我们用具的中间 也有了千里万里的距离: 铜炉在向往深山的矿苗 瓷壶在向往江边的陶泥, 它们都像风雨中的飞鸟 各自东西。我们紧紧抱住, 好像自身也都不能自主。 狂风把一切都吹入高空, 暴雨把一切又淋入泥土, 只剩下这点微弱的灯红 在证实我们生命的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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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能从我们身上脱落】 什么能从我们身上脱落, 我们都让它化作尘埃: 我们安排我们在这时代 像秋日的树木,一棵棵 把树叶和些过迟的花朵 都交给秋风,好舒开树身 伸入严冬; 我们安排我们 在自然里,像蜕化的蝉蛾 把残壳都丢在泥里土里; 我们把我们安排给那个 未来的死亡,像一段歌曲, 歌声从音乐的身上脱落, 归终剩下了音乐的身躯 化作一脉的青山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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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 我的寂寞是一条长蛇, 静静地没有言语。 你万一梦到它时, 千万呵,不要悚惧。 它是我忠诚的侣伴, 心里害着热烈的相思; 它想那茂密的草原── 你头上的、浓郁的乌丝。 它月光一般的轻轻地 从你那儿轻轻走过; 它把你的梦境衔了来, 象一只绯红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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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箫人的故事】 我唱这段故事, 请大家不要悲伤, 因为这里只唱到 一个团圆的收场。 一 在古代西方的高山, 有一座洞宇森森; 一个健壮的青年 在洞中居隐。 不知是何年何月 他独自登上山腰; 身穿着一件布衣, 还带着一枝洞箫。 他望那深深的山谷, 也不知望了多少天, 更辨不清春夏秋冬, 四季的果子常新鲜。 四围好像在睡眠, 他忘却山外的人间。 有时也登上最高峰, 只望见云幕重重。 三十天才有一次, 若是那新月弯弯; 若是那松间翕萃, 把芬芳的冷调轻弹; 若是那夜深静悄, 小溪的细语低低; 若是那树枝风寂, 鸟儿的梦境迷离; 他的心境平和, 他的情怀恬淡, 他吹他的洞箫, 不带一些哀怨。 一夜他已有几分睡意, 浓云将洞口封闭, 他心中忐忑不安, 这境界他不曾经验。 如水的月光, 尽被浓云遮住, 他辗转枕席, 总是不能入睡。 他顺手拿起洞箫, 无心地慢慢吹起, 为什么今夜的调儿, 含着另样的情绪? 一样的小溪细语, 一样的松间翕萃, 为什么他的眼中, 渐渐含满了清泪? 谁把他的心扉轻叩, 可有人与他合奏? 箫声异乎平素, 不像平素的那样质朴。 二 第二天的早晨, 他好像着了疯癫, 他吹着箫,披着布衫, 奔向喧杂的人间。 箫离不开他的唇边, 眼前飘荡着昨夜的幻像, 银灰的云里烘托着 一个吹箫的女郎。 乌发与云层深处, 不能仔细区分; 浅色的衣裙, 又仿佛微薄的浮云。 她好像是云中的仙女, 却含有人间的情绪; 他紧握着他的洞箫, 他要到人间将她寻找! 眼看着过了一年, 可是在他的箫声里 渐渐失去山里的清幽 和松间的风趣。 他走过无数的市廛, 他走过无数的村镇, 看见不少的吹箫少女, 却都不是他要寻找的人。 在古庙里的松树下, 有一座印月的池塘, 他暂时忘去他的寻求, 又感到一年前的清爽。 心境恢复平淡, 箫声也随着和缓, 可是楼上谁家女 正在矇眬欲睡? 在这里停留了三天, 该计算明日何处去; 啊,烟气氤氲中, 一缕缕是什么声息? 楼上窗内的影儿, 是一个窈窕的少女, 她对谁抒发幽思, 诉说她的衷曲? 他仿佛又看到 一年前云中的幻像, 他哪能自主, 洞箫不往唇边轻放? 月光把他俩的箫声 溶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深闺与深山的情意 乱纷纷织在一起。 三 流浪无归的青年 哪能娶豪门的娇女? 任凭妈妈怎样兹爱, 严厉的爹爹也难允许。 他俩日夜焦思, 为他俩的愿望努力, 夜夜吹箫的时节, 魂灵儿早合在一起。 今夜为何听不见 楼上的箫声? 他望那座楼窗, 也不见孤悄的人影。 父母才有些活意, 无奈她又病不能起; 药饵俱都无效, 更没有气力吹箫。 梦里洞箫向他说, 「我能医治人间的重病; 因为在我的腔子里, 蕴藏着你的精灵。」 他醒来没有迟疑, 把洞箫劈作两半, 煮成一碗药汤, 送到那病人的床畔。 父母感谢他的厚意, 允许了他们的愿望。 明月依旧团圆, 照着并肩的人儿一双。 啊,月下的人儿一双, 箫已有一枝消亡。 人虽是正在欣欢, 她的洞箫却不胜孤单。 他吹她的洞箫, 总是不能如意; 他思念起他自己的, 感到难言的悲戚。 「假如我的洞箫还在, 天堂的门一定大开, 无数仙女为我们 掷花舞蹈齐来。」 他深切的伤悲, 怎能够向她说明; 后来终于积成了 难于医治的重病。 她最后把她的箫, 也当作惟一的灵药── 完成了她的爱情, 拯救了他的生命。 声 尾 我不能继续歌唱 他们的生活后来怎样。 但愿他们得到一对新箫, 把箫声吹得更为嘹亮。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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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彩云曲】 光绪己亥,居京师,制《彩云曲》,为时传诵。癸卯入觐,适彩云虐一婢死,婢故秀才女也,事发到刑部,门官皆其相识,从轻递籍而已。同人多请补记以诗。余谓其前随使节,俨然敌体,鱼轩出入,参佐皆屏息鹄立。陆军大臣某,时为舌人,亦在行列。后乃沦为淫鸨,流配南归,何足更汙笔墨。顷居沪上,有人于夷场见之,盖不知偃蹇几夫矣。因思庚子拳董之乱,彩侍德帅瓦尔德西,居仪鸾殿。尔时联军驻京,惟德军最酷。留守王大臣,皆森目结舌,赖彩言于所欢,稍止淫掠,此一事足述也。仪鸾殿灾,瓦抱之穿窗而出。当其秽乱宫禁,招摇市黡,昼入歌楼,夜侍夷寝,视从某侍郎使英、德时,尤极烜赫。今老矣,流落沪滨,仍与厕养同归,视师师白发青裙,就簷溜濯足,抑又不逮。而瓦酋归国,德皇察其秽行,卒被褫谴。此一泓祸水,害及中外文武大臣,究其实一寻常荡妇而已。祸水何足溺人,人自溺之。出入青楼者,可以鉴矣。此诗着意庚子之变,其他琐琐,概从略焉。 纳兰昔御仪鸾殿,曾以宰官三召见。 画栋珠簾霭御香,金床玉几开宫扇。 明年西幸万人哀,桂观蜚廉委劫灰。 虏骑乱穿驿道走,汉宫重见柏梁灾。 白头宫监逢人说,庚子灾年秋七月。 六龙一去万马来,柏灵旧帅称魁桀。 红巾蚁附端郡王,擅杀德使董福祥。 愤兵入城恣淫掠,董逃不获池鱼殃。 瓦酋入据仪鸾座,凤城十家九家破。 武夫好色胜贪财,桂殿清秋少眠卧。 闻道平康有丽人,能操德语工德文。 状元紫诰曾相假,英后殊施并写真。 柏灵当日人争看,依稀记得芙蓉面。 隔越蓬山十二年,琼华岛畔邀相见。 隔水疑通银汉槎,催妆还用天山箭。 彩云此际泥秋衾,云雨巫山何处寻? 忽报将军亲折简,自来花下问青禽。 徐娘虽老犹风致,巧换西妆称人意。 百环螺髻满簪花,全匹鲛绡长拂地。 鸦娘催上七香车,豹尾银枪两行侍。 细马遥遵辇路来,袜罗果踏金莲至。 历乱宫帷飞野鸡,荒唐御座拥狐狸。 将军携手瑶阶下,未上迷楼意已迷。 骂贼翻嗤毛惜惜,入宫自诩李师师。 言和言战纷纭久,乱杀平人及鸡狗。 彩云一点菩提心,操纵夷獠在纤手。 胠箧休探赤侧钱,操刀莫逼红颜妇。 始信倾城哲妇言,强于辩士仪秦口。 后来虐婢如虺蝮,此日能言赛鹦鹉。 较量功罪相折除,侥幸他年免缳首。 将军七十虬髯白,四十秋娘盛钗泽。 普法战罢又今年,枕席行师老无力。 女闾中有女登徒,笑捋虎鬚亲虎额。 不随槃瓠卧花单,那得驯狐集城阙? 谁知九庙神灵怒,夜半瑶台生紫雾。 火马飞驰过凤楼,金蛇舕舚燔鸡树。 此时锦帐双鸳鸯,皓躯惊起无襦袴。 小家女记入抱时,夜度娘寻凿坏处。 撞破烟楼闪电窗,釜鱼笼鸟求生路。 一霎秦灰楚炬空,依然别馆离宫住。 朝云暮雨秋复春,坐见珠槃和议成。 一闻红海班师诏,可有青楼惜别情? 从此茫茫隔云海,将军也有连波悔。 君王神武不可欺,遥识军中妇人在。 有罪无功损国威,金符铁券趣销毁。 太息联邦虎将才,终为旧院蛾眉累。 蛾眉重落教坊司,已是琵琶弹破时。 白门沦落归乡里,绿草依稀具狱词。 世人有情多不达,明明祸水寨裳涉。 玉堂鹓鹭愆羽仪,碧海鲸鱼丧鳞甲。 何限人间将相家,墙茨不扫伤门阀。 乐府休歌杨柳枝,星家最忌桃花煞。 今者株林一老妇,青裙来往春申浦。 北门学士最关渠,西幸丛谈亦及汝。 古人诗贵达事情,事有阙遗须拾补。 不然落溷退红花,白发摩登何足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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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增祥
【中秋望月】 秋月光如水,今宵分外明。 太清云不滓,永夜露无声。 仰望莫能即,徘徊有所萦。 南征渚将士,对此若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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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必武
【庐山秋雨】 镇日风和雨,庐山秋意多。 溪流喧激石,枯叶撼危柯, 密雾添凉湿,沉阴欲醉歌。 小窗开不得,展卷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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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见窗外竹感赋】 竹叶青青不肯黄, 枝条楚楚耐严霜。 昭苏万物春风里, 更有笋尖出土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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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自黄浦出吴淞泛海】 舵楼高唱大江东,万里苍茫一览空。 海上波涛回荡极,眼前洲渚有无中。 云磨雨洗天如碧,日炙风翻水泛红。 唯有胥涛若银练,素车白马战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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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去病
【再看见你】 再看见你。十一月的流星 掉下来,有人指着天叹息; 但那星自己只等着命运, 不想到下一刻的安排 这不可捉摸轻快的根由。 尽光明在最后一闪里带着 骄傲飞奔,不去问消逝 在那一个灭亡,不可再现的 时候。有着信心梦想 那一刻解脱的放纵,光荣 只在心上发亮,不去知道 自己变了沙石,这死亡 启示生命变异的开端,── 谁说一刹那不就是永久! 我看了流星,我再看你, 像又是一闪飞光掠过我的心, 瞧见我自己那些不再的日子: 那些日子从我看见了你, 不论是雨天是黑夜 我念着你的名字,有着生, 有着春光一道的暖流 淌过我的心。那些日子 我看见你,我只看着 看着你在我面前,我不做声。 我有过许多夜徘徊在那条街上 望着你住的门墙,一线光, 我想那里一定有你;我太息 透不进你的窗棂。只有门前 那盏脆弱的灯好像等着,企望 那不能出现的光明!更惨的 那一声低的雁子叫过 黑的天顶,只剩下我 站立在桥下。那些日子 我又踯躅在大海的边岸, 直流泪,上帝知道我; 海水对我骄傲,那雄壮 我没有,我没有;我只不敢 再看见青天,横流的海, 影子跟着我走回我的家。 这些我全不忘记,我记得 清楚,像就在眼前的一刻── 那时候我愿望 是一支小草,露珠是我的天堂; 但你另留下一个恍惚, 踟蹰的踪迹,我要追寻, 我不能埋怨天,我等着 等着你再来,再来一次。 就算是你的眼泪,你的恨。 可是到了秋天,我才看见 一个光明再跳上我的枯梢 雪亮,你的纯洁没有变更。 我听到落叶和你一阵 走近我的身边敲我的门: 你再要一次的投生。 我本来等着冬来冻死, 贪爱一个永远的沉默; 这一回我不能再想, 我听到春天的芽 拨开坚实的泥,摸索着 细小细小的声音,低低地 「再看见你──再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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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梦家
【划分】 我常常停步于 偶然行过的一片风 我往往迷失于 偶然飘来的一声钟 无云的蓝空 也引起我的怅望 我啜饮同样的碧意 从一株草或是一棵松 待发的船只 待振的羽翅 箭呵,惑乱的弦上 埋藏着你的飞驰 火警之夜 有奔逃的影子 在熟悉的事物面 前突然感到的陌生 将宇宙和我们 断然地划分 (1946年3月于重庆·选自诗集《交响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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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容
【出发】 当夜草悄悄透青的时候, 有个消息低声传遍了宇宙── 是什么在暗影中潜生? 什么火,什么光, 什么样的战栗的手? 哦,不要问;不要管道路 有多么陌生,不要记起身背后 蠕动着多少记忆的毒蛇,欢乐和悲苦、期许和失望…… 踏过一道道倾圮的城墙, 让将死的世纪梦沉沉地睡。 当夜草悄悄透青的时候, 有个消息低声传遍了宇宙── 时间的陷害拦不住我们, 荒凉的远代不是早已经 有过那光明的第一盏灯? 残暴的文明,正在用虚伪和阴谋, 虐杀原始的人性,让我们首先 是我们自己;每一种蜕变 各自有不同的开始与完成。 当夜草悄悄透青的时候, 有个消息低声传遍了宇宙── 从一个点引伸出无数条线。 一个点,一个小小的圆点, 它通向无数个更大的圆。 呵,不能让狡猾的谎话 把我们欺骗!让我们出发, 在每一个抛弃了黑夜的早晨。 (1948年夏作于上海·选自《中国新诗》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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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结束以后】 深夜,舞会结束以后, 忙坏年轻的琴师和鼓手, 他们伴送吐尔地汗回家, 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琴师踩得落叶沙沙响, 他说:「葡萄吊在藤架上, 我这颗忠诚的心呵, 吊在哪位姑娘辫子上?」 鼓手碰得树枝哗哗响, 他说:「多少聪明的姑娘! 她们一生的幸福呵, 就决定在古尔邦节晚上。」[1] 姑娘心里想着什么? 她为什么一声不响? 琴师和鼓手闪在姑娘背后, 嘀咕了一阵又慌忙追上── 「你心里千万不必为难, 三弦琴和手鼓由你挑选……」 「你爱听我敲一敲手鼓?」 「还是爱听我拨动琴弦?」 「你的鼓敲得真好, 年轻人听见就想尽情地跳; 你的琴弹得真好, 连夜莺都羞得不敢高声叫。」 琴师和鼓手困惑地笑了, 姑娘的心难以捉摸到: 「你到底爱琴还是爱鼓? 你难道没有做过比较?」 「去年的今天我就做了比较, 我的幸福也在那天决定了, 阿西尔已把我的心带走, 带到乌鲁木齐发电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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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捷
【苹果树下】 苹果树下那个小伙子, 你不要、不要再唱歌; 姑娘沿着水渠走来了, 年轻的心在胸中跳着。 她的心为什么跳呵? 为什么跳得失去节拍?…… 春天,姑娘在果园劳作, 歌声轻轻从她耳边飘过, 枝头的花苞还没有开放, 小伙子就盼望它早结果。 奇怪的念头姑娘不懂得, 她说:别用歌声打扰我。 小伙子夏天在果园度过, 一边劳动一边把姑娘盯着, 果子才结得葡萄那么大, 小伙子就唱着赶快去采摘。 满腔的心思姑娘猜不着, 她说:别像影子一样缠着我。 淡红的果子压弯绿枝, 秋天是一个成熟季节, 姑娘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是不是挂念那树好苹果? 这些事小伙子应该明白, 她说:有句话你怎么不说? ……苹果树下那个小伙子, 你不要、不要再唱歌; 姑娘踏着草坪过来了, 她的笑容里藏着什么?…… 说出那句真心的话吧! 种下的爱情已该收获。 (1952年─1954年·乌鲁木齐─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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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绛唇】 饯春 抛尽榆钱,依然难买春光驻。 饯春无语,肠断春归路。 春去能来,人去能来否? 长亭暮,乱山无数,只有鹃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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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鹏运
【寒风】 我来自北方的荒山野林, 和严冬一起在人世降临。 可能因为我粗野又寒冷, 人间对我是一腔的仇恨。 为博得人们的好感和亲近, 我慷慨地散落了所有的白银, 并一路狂奔着跑向村舍, 向人们送去丰收的喜讯。 而我却因此成了乞丐, 四处流落,无处栖身。 有一次我试着闯入人家, 却被一把推出窗门。 紧闭的门窗外,人们听任我 在饥饿的晕旋中哀号呻吟。 我终于明白了,在这地球上, 比我冷得多的,是人们的心。 1969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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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指
【疯狗】 ──致奢谈人权的人们 受够无情的戏弄之后, 我不再把自己当人看, 仿佛我成了一条疯狗, 漫无目的地游荡人间。 我还不是一条疯狗, 不必为饥寒去冒风险, 为此我希望成条疯狗, 更深刻地体验生存的艰难。 我还不如一条疯狗! 狗急它能跳出墙院, 而我只能默默地忍受, 我比疯狗有更多的辛酸。 假如我真的成条疯狗 就能挣脱这无情的锁链, 那么我将毫不迟疑地, 放弃所谓神圣的人权。 197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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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 我的愤怒不再是泪雨滂沱, 也不是压抑不住的满腔怒火, 更不指望别人来帮我复仇, 尽管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刻。 我的愤怒不再是忿忿不平, 也不是无休无止的评理述说, 更不会为此大声地几乎呐喊, 尽管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刻。 虽然我的脸上还带着孩子气, 尽管我还说不上是一个强者, 但是在我未完全成熟的心中, 愤怒已化为一片可怕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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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行】 见了你朝霞的颜色, 便感到我落月的沉哀, 却似晓天的云片, 烦怨飘上我心来。 可是不听你啼鸟的娇音, 我就要像流水地呜咽, 却似凝露的山花, 我不禁地泪珠盈睫。 我们行在微茫的山径, 让梦香吹上了征衣, 和那朝霞,和那啼鸟, 和你不尽的缠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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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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