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女与牛郎,清浅一水隔,相对两无言,盈盈复脉脉。 此诗摘自1925年8月31日《徐志摩日记。爱眉小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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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
一 青年!作为什么沉湎于悲哀?你为什么耽乐于悲哀?你不幸为今世的青年.你的天是沉碧奈何天;你筑起了一座水晶宫殿,在“眸冷骨累”(melanch0ly)的河水边;河流流不尽骨累眸冷,还夹着些些残枝断梗,一声声失群雁的悲鸣,水晶宫朝朝暮暮反映—一—映出悲哀,飘零,眸子吟,无聊,宇宙,灰色的人生,你独生在宫中,青年呀,霉朽了你冠上的黄金! 二青年!你为什么迟回于梦境?你为什么迷恋于梦境?你幸而为今世的青年,你的心是自由梦魂心,你抛弃你尘秽的头巾,解脱你肮脏的外内衿,露出赤条条的洁白身,跃入缥缈的梦潮清冷,浪势奔腾,侧眼波罅里,看朝彩晚霞,满天的星,——梦里的光景,模糊,绵延,却又分明;梦魂,不愿醒,为这大自在的无终始,任凭长鲸吞噬,亦甘心。 三青年!你为什么醉心于革命,你为什么牺牲于革命?黄河之水来自昆仑巅,泛流华族支离之遗骸,挟黄沙莽莽,沉郁音响,苍凉,惨如鬼哭满中原!华族之遗骸!浪花汤处,尚可认伦常礼教,祖先,神主之断片;——君不见两岸遗孽,枉戴着忠冠,孝辫,抱缺守残,泪眼看风云暗淡, “道丧”的人间!运也!这狂澜,有谁能挽,问谁能挽精神之狂澜? 此诗于1922年春在英国写成,发表于1923年3月18日《时事新报.学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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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困守在大沽口外; 绝海里的俘虏, 对着忧愁申诉;桅上的孤灯在风前摇摆: 天昏昏有层云裹, 那掣电是探海火! 你说不自由是这变乱的时光? 但变乱还有时罢休, 谁敢说人生有自由?今天的希望变作明天的怅惘; 星光在天外冷眼瞅, 人生是浪花里的浮沤! 我此时在凄冷的甲板上徘徊, 听海涛迟迟的吐沫, 心空如不波的湖水;只一丝云影在这湖心里晃动 不曾渗透的一个迷梦, 不忍渗透的一个迷梦! 此诗作于1924年3月12日,发表于1926年3月22日《晨报副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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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明月!你不减旧时的光辉—— 这橄榄林中泛滥着夜莺的欢畅;啊明月!我也不减旧时的伤悲—— 你来照我枕边的泪痕清露似的滋长! 一九二五夏,翡冷翠山中。 此诗发表于1925年12月1日《晨报七周年纪念增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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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着镜里端详 ,思忖,镜里反映出我消瘦的身影,我说:“但愿仰上帝的慈恩,使了我的心,变成一般的瘦损!”因为枯萎了的心,不再感受人们渐次疏淡我的寒冰,我自此可以化石似的镇定,孤独地,静待最后的安宁。但只不仁慈的,磨难我的光阴,消耗了我的身,却留着我的心;鼓动着干潮般的脉搏与血运,在昏夜里狂撼我消瘦了的身影。 原诗有英文标题:《I Look into My Gl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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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唉浩!唉浩!唉浩! 唉浩!唉浩!我们起早,唉浩, 看东方晓,唉浩,东方晓!唉浩!唉浩! 鄱阳湖低!唉浩!庐山高! 唉浩,庐山高;唉浩!庐山高;唉浩!庐山高!唉浩,唉浩!唉浩! 唉浩!唉浩! 二 浩唉!浩唉!浩唉! 浩唉!浩唉!我们早起,浩唉!看白云低,浩唉!白云飞!浩唉!浩唉!天气好,浩唉!上山去;浩唉;上山去;浩唉,上山去; 浩唉,上山去!浩唉!浩唉!……浩唉! 浩唉!浩唉! 三 浩唉!唉浩!浩唉!唉浩!浩唉!唉浩!浩唉!唉浩!浩唉!唉浩!浩唉!唉浩! 太阳好,唉浩太阳焦, 赛如火烧,唉浩!大风起浩唉,白云铺地; 当心脚底,浩唉; 浩唉,电内飞,唉浩,大雨暴;天昏,唉浩,地黑,浩唉! 天雷到,浩唉,天雷到! 浩唉,鄱阳湖低;唉浩,五老峰高! 浩唉,上山去,唉浩,上山去!浩唉,上山去! 唉浩,鄱阳湖低!浩唉,庐山高!唉浩,上山去,浩唉,上山去! 唉浩,上山去!浩唉!浩唉!浩唉! 浩唉!浩唉!浩唉! 浩唉!浩唉!浩唉!浩唉!浩唉!浩唉! [附录] 致刘勉己①函 勉已兄: 我记得临走那一天交给你的稿子里有一首《庐山石工歌》, 盼望你没有遗失。那首如其不曾登出,我想加上几句注解。庐山牯岭一带造屋是用本山石的,开山的石工大都是湖北人,他们在山坳间结茅住家,早晚做工,赚钱有限,仅够粗饱,但他们的精神却并不颓丧(这是中国人的好处)。我那时住在小天池,正对鄱阳湖,每天早上太阳不曾驱净雾气,天地还只暗沉沉的时候,石工们已经开始工作,浩唉的声音从邻近的山上度过来,听了别有一种悲凉的情调。天快黑的时候,这浩唉的声音也特别的动人。我和歆海住庐山一个半月,差不多每天都听着那石工的喊声,一时缓,一时急,一时断,一时续,一时高,一时低,尤其是在浓雾凄迷的早晚.这悠扬的音调在山谷里震荡着,格外使人感动,那是痛苦人间的呼吁,还是你听着自己灵魂里的悲声?Chaliapin[俄国著名歌者)有一只歌, 叫做《鄂尔加河上的舟人歌》(《Volga Boatmen's Song)是用回返重复的低音,仿佛鄂尔加河沉着的涛声,表现俄国民族伟大沉默的悲哀。我当时听了庐山石工的叫声,就想起他的音乐,这三段石工歌便是从那个经验里化成的。我不懂得音乐.制歌不敢自信,但那浩唉的声调至今还在我灵府里动荡,我只盼望将来有音乐家能利用那样天然的音籁谱出我们汉族血赤的心声! 志摩 三月十六日,西伯利亚.#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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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坐在半山的石上, 看前峰的白云蒸腾,—只不知名的小雀, 嘲讽着我迷悯的神魂。 白云—饼饼的飞升, 化入了辽远的无垠;但在我逼仄的心头,啊, 却凝敛着惨雾与愁云! 皎沽的晨光已经透露, 洗净了青屿似的前峰;像墓墟间的磷光惨淡, 一星的微焰在我的胸中。 但这惨淡的弱火一星, 照射着残骸与余烬。虽则是往迹的嘲讽, 却绵绵的长随时间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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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我不赞美你的壮健, 海,我不歌咏你的阔大, 风波,我不颂扬你威力的无边, 但那在雪地里挣扎的小草花, 路旁冥盲中无告的孤寡, 烧死在沙漠里想归去的雏燕,—— 给他们,给宇宙间一切无名的不幸, 我拜献,拜献我胸胁间的热, 管里的血,灵性里的光明, 我的诗歌——在歌声嘹亮的一俄顷, 天外的云彩为你们织造快乐, 起一座虹桥, 指点着永恒的消遥, 在嘹亮的歌声里消纳了无穷的苦厄! 一九二九年初春作 ①此诗原载1929年3月10日《新月》月刊第2卷第1期,收入《猛虎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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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本诗人的书叶上我画着她芳名的字形,她像是光艳的思想的部分,曾经灵感那歌吟者的欢欣。 如今我又翻着那张书叶,诗歌里依旧闪耀着光彩,但她的名字的鲜艳,却已随着过去的时光消淡。 此诗发表于1923年《小说月报》第14卷第11期。原诗有英文标题:《Her Initia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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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见你---啊,你那憔悴的神情:手捧着鲜花腼腆的做新人。我恼恨---我恨你的良心,我又不忍,不忍你的疲损。 你为什么负心?我大声的诃问。---但那喜庆的闹乐侵蚀了我的恚愤;你为什么背盟?我双大声的诃问---那碧绿的灯光照出你两腮的泪痕! 仓皇的,仓皇的,我四顾观礼的来宾---为什么这满堂的鬼影与逼骨的阴森?我又转眼看那新郎---啊,上帝有灵光!---却原来,偎傍着我爱,是一架骷髅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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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爬上了山顶, 回望西天的光景,太阳在云彩里 宛似一人血殷的伤痕 宛似我自身的伤痕, 知道的没有一个人,因为我不曾袒露隐秘, 谁知这伤痕透过我的心! 原诗有英文标题《The W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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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与他在这儿老板店里碰头,彼此还是朋友,一同喝茶,一同吃酒, 但是碰巧彼此当兵,他对着我瞄准,我对着他放枪,--我结果了他的性命。 我打死他为的是为他是我的敌人,对呀:我的敌人他当然是:那还有什么疑问? 又是他为什么当兵;还不是与我一样倒运,无非是为活不了命,当兵:做炮火的冤魂。 说是:这打仗真古怪!你打死他,一样一个人,要是在饭店里碰着他,也许对喝老酒三斤。 此诗发表于1924年9月28日《晨报副镌》。原诗题下注明:From《Time's Laughingstocks》。即:摘自《时代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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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色了,斑驳了,这园里的座椅,原先站得稳稳的,现在陷落在土里 早晚就会凭空倒下去的, 早晓就会凭空倒下去的。 在夜里大红的花朵看似黑的,曾经在此坐过的又回来坐它: 他们坐着,浦满的一排全是的, 他们坐着,满满的一排全是的。 他们坐着这椅座可不往下沉,冬天冻不着他们洪水也冲不了他们 因为他们的身子是空气似的轻, 他们的身子是象空气似的轻。 此诗发表于1924年10月29日《晨报副镌》。原诗题下注明:译自Thomas Hardy《Late Lyrics and Eaiier》,即:译自哈代《抒情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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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初译 谁不曾和着悲哀吞他的饭,谁不曾在半夜里惊心起坐,泪滋滋的,东方的光明等待——他不曾认识你,啊,伟大的天父! (二)再译 谁不曾和着悲泪吞他的饭, 谁不曾在凄凉的深夜,怆心的独自偎着他的枕衾幽叹—— 伟大的神明啊,他不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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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灵魂的深处埋着一个秘密, 寂寞的,冷落的,更不露痕迹,只有时我的心又无端的抨击, 回忆着旧时情,在惆怅中涕泣。 在那个墓宫的中心,有一盏油灯 点着缓火一星——不灭的情焰:任凭绝望的惨酷,也不能填堙 这孱弱的光棱,无尽的绵延。 记着我——啊,不要走过我的坟墓, 忘却这杯土中埋着的残骨;我不怕——因为遍尝了人生的痛苦,但是更受不住你冷漠的箭镞。 请听着我最后的凄楚的声诉—— 为墓中人排恻,是慈悲不是羞我惴惴的祈求———只是眼泪一颗, 算是我恋爱最初,最后的报酬! 本诗发表于1924年4月21日《晨报·文学旬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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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骄傲的道上走着的人们,在他们的足下踩躏着卑微的生命,地面上的嫩绿印着他们血染的脚踪; 让他们快活去,我们并且感谢你天帝的慈恩,因为他们占领这一天的风光。 但我却感谢我是与卑微的共间着运命:他们忍受着,负载着权力的重量,他们掩护着他们的顽面,在黑暗中吞声的饮泣。 他们一阵阵的抽痛都已跳荡入你的黑夜的隐秘之深沉里,他们忍受的每一次侮辱归纳在你的伟大的沉默里。 清晨是他们的了。 太阳呀,升起来照着流血的心开作清晨的鲜花,也照出骄傲的火炬的夜晏萎成了灰烬。 此诗发表于1924年11月24日《晨报副镌》。原诗附英文标题:《Thanks Giv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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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阿!假如你我能勾着运神谋反,一把抓住了这整个儿寒尘的世界,我们还不趁机会把他完全捣烂,——一再来按我们心愿,改造他一个痛快。 莪默:中世纪波斯诗人、数学家和天文学家,最著名的作品是四行诗集《鲁拜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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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来一片的青草与天上的星斗的运行是一样的神 奇,泥里的蚂蚁也是一样的完美.一颗沙,鹪鹩的卵 蛋,树根里的青蛙,都一样的是造化主的杰作,我看来蔓延着的荆条可以装饰天上的厅堂,我手里 绝小的铰链比得上所有的机器,我看来在草田里低着头吃草的黄牛胜如美术的雕 像,一只小鼠是一个灵迹,可以骇倒无数自大的妄 人……我想我可以与畜生们共同生活,和平,自足的畜生 们,我站着对他们看着,尽久地看着,他们不是不安命的,也不抱怨着他们的光景;他们不是在暗室里开着眼睛躺着,忏悔他们的罪恶,他们也不来研究他们对上帝的责任,叫人作呕的研究。没有一个是不满足的,没有一个是占有疯狂病的,谁也不向谁下跪,他们几千年的生活里从不曾有过 尊与卑的分别,他们在地面上没有一个是装体面的,也没有一个不 是快活的过日子的,这些是他们的状态,他们对我表示的,我也对他们 表示我的同情,他们启发了我自己的消息,现在我亲切的认识了我 自己. 此诗发表于1924年《小说月报》第15卷第3号。原诗有英文标题:《Song of Myself》.作者Welt Whitman,英国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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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我只能给你 一个做妹子的真心; 爱——你再不必问我, 那是条荆棘的路径。 见你来,我不能动心。 看你去,我只能镇定; 你泪眼里有无限的情意, 我也见来,但我不能关心. 此诗发表于1925年8月11日,《晨报副镌》。作者席勒,德国诗人,剧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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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真纯的快乐,在于为一目的而生存,在于为你自认为强有力的目的而生存,在于将生命的能力,充分使用,用到筋疲力尽,然后再让这皮囊扔进垃圾桶;在于确然成为自然界的一个势力,不是一个热病似的,自私自利的小蠢物,一堆的病痛,满口的冤屈,尽抱怨着世界,为的是世界不能尽心竭力来使他幸福。??生命真纯的悲惨,在于被只知自利的人利用,所以又是你明知道卑鄙的目的。除此以外,最坏无非是单纯的坏运和身死;那才是唯一的苦恼、奴辱、阳间地狱。??人的行为,都有理由可说,除了一样;他的罪恶,都有理由可说,除了一样;他的安全,都有理由可说,除了一样;那就是他的懦怯。??在天堂里,你一面生活,一面做工;不比在地面上,你一面躲懒,一面说大话。你认定是非,对付事实,绝无顾忌;什么事你都不躲避,除了妖法;你的稳健,你的危险,就是你的光彩。??民主政治不能高出于选民从以来的人类原料。??不要爱你的邻居象自己一样。如其你和自己是过得去的,那就变了胃味,如其过不去的,那就伤了感情。??自由的意义是责任,所以大多数的人都怕自由。??德行不是自制不为恶,而在不愿为恶。??赌博之于穷人,犹之财产之于富人;都是无中生有。为以所有牧师们始终不敢公然反对。??留住他人应得的夸奖,怕的是受奖人因而自满,其不诚实犹如之扣住一笔应付的债,怕的是你债主因而滥化钱。??你若然常在梦境里讨生活,你可以得到些梦里的妙趣;苦然常在事实里讨生活,你就会沾染到事实的蛮味。我希望能够发现一个地方,那边事实不尽是蛮,梦境不尽是幻。??不到三十岁的人,只要稍为知道些现在社会的状况,而不是一个革命者,他定是劣等。??不要拿你愿意他人待你的待人。他们的口味也许不同。??能行的只是做;不能行的只是教。????总要想法使你的恭维像水晶一样透明;因为真恭维的地方就在你以为那个人是值得恭维的。??死不碍事,怕死碍事。杀与死都不足以辱;插污的生活,和接受耻辱的工资与利益,方是辱。宁可十个平等人死。不愿一个奴隶式的生活。??再不要抵抗引诱:什么都得证实,只要抓紧什么是真好的。??所有真纯宗教的人都是异端,因此所以也是革命家。??对你同类最大的罪孽,不是恨,而是漠不关心;那是“不人道”的原素。??单是宣传说所有的人是天生自由的,而同时否认他们是天生善的,没有用。只要保证人的善,他的自由就没有错儿。 萧伯纳原文出处不详;载1925年4月1日、6日《晨报副刊》;初收1980年台湾时报文化出版事业有限公司《徐志摩诗文补遗》。采自《晨报副刊》;#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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