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回凝静的桥影, 数一数螺钿的波纹, 我倚暖了石栏的青苔, 青苔凉透了我的心坎; 月儿,你休学新娘羞, 把锦被掩盖你光艳首, 你昨宵也在此勾留, 可听她允许今夜来否? 听远村寺塔的钟声, 像梦里的轻涛吐复收, 省心海念潮的涨歇, 依稀漂泊踉跄的孤舟; 水粼粼,夜冥冥,思悠悠, 何处是我恋的多情友? 风飕飕,柳飘飘,榆钱斗斗, 令人长忆伤春的歌喉。 (原载1923年3月29日《时事新报·学灯》第5卷3册23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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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
是谁家的歌声, 和悲缓的琴音, 星茫下,松影间,有我独步静听。 音波,颤震的音波, 穿破昏夜的凄清, 幽冥,草尖的鲜露, 动荡了我的灵府。 我听,我听,我听出了 琴情,歌者的深心。 枝头的宿鸟休惊, 我们已心心相印。 休道她的芳心忍, 她为你也曾吞声, 休道她淡漠,冰心里 满蕴着热恋的火星。 记否她临别的神情, 满眼的温柔和酸辛, 你握着她颤动的手—— 一把恋爱的神经? 记否你临别的心境, 冰流沦彻你全身, 满腔的抑郁,一海的泪, 可怜不自由的魂灵? 松林中的风声哟! 休扰我同情的倾诉; 人海中能有几次 恋潮淹没我的心滨? 那边光明的秋月, 已经脱卸了云衣, 仿佛喜声地笑道: “恋爱是人类的生机!” 我多情的伴侣哟! 我羡你蜜甜的爱焦, 却不道黄昏和琴音 联就了你我的神交? (选自1923年4月1日《时事新报·学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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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天!我的心又一度的跳荡, 这天蓝与海青与明洁的阳光 驱净了梅雨时期无欢的踪迹, 也散放了我心头的网罗与纽结, 象一朵曼陀罗花英英的露爽, 在空灵与自由中忘却了迷惘:—— 迷惘,迷惘!也不知来自何处, 囚禁着我心灵的自然的流露, 可怖的梦魇,黑夜无边的惨酷, 苏醒的盼切,只增剧灵魂的麻木! 曾经有多少的白昼,黄昏,清晨, 嘲讽我这蚕茧似不生产的生存? 也不知有几遭的明月,星群,晴霞, 山岭的高亢与流水的光华…… 辜负!辜负自然界叫唤的殷勤, 惊不醒这沉醉的昏迷与顽冥! 如今,多谢这无名的博大的光辉, 在艳色的青波与绿岛间萦回, 更有那渔船与航影,亭亭的粘附 在天边,唤起辽远的梦景与梦趣: 我不由的惊悚,我不由的感愧 (有时微笑的妩媚是启悟的棒槌!) 是何来倏忽的神明,为我解脱 忧愁,新竹似的豁裂了外箨, 透露内裹的青篁,又为我洗净 障眼的盲翳,重见宇宙间的欢欣。 这或许是我生命重新的机兆; 大自然的精神!容纳我的祈祷, 容许我的不踌躇的注视,容许 我的热情的献致,容许我保持 这显示的神奇,这现在与此地, 这不可比拟的一切间隔的毁灭! 我更不问我的希望,我的惆怅, 未来与过去只是渺茫的幻想, 更不向人间访问幸福的进门, 只求每时分给我不死的印痕,—— 变一颗埃尘,一颗无形的埃尘, 追随着造化的车轮,进行,进行,…… (选自《志摩的诗》,1925年,中华书局版)上海注册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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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摇撼的神奇, 不容注视的威严, 这耸峙,这横蟠, 这不可攀援的峻险! 看!那巉岩缺处 透露着天,窈远的苍天, 在无限广博的怀抱间, 这磅礴的伟象显现! 是谁的意境,是谁的想象? 是谁的工程与搏造的手痕? 在这亘古的空灵中 陵慢着天风,天体与天氛! 有时朵朵明媚的彩云, 轻颤的,妆缀着老人们的苍鬓, 象一树虬干的古梅在月下 吐露了艳色鲜葩的清芬! 山麓前伐木的村童, 在山涧的清流中洗濯,呼啸, 认识老人们的嗔颦, 迷雾海沫似的喷涌,铺罩, 淹没了谷内的青林, 隔绝了鄱阳的水色袅渺, 陡壁前闪亮着火电,听呀! 五老们在渺茫的雾海外狂笑! 朝霞照他们的前胸, 晚霞戏逗着他们赤秃的头颅; 黄昏时,听异鸟的欢呼, 在他们鸠盘的肩旁怯怯的透露 不昧的星光与月彩: 柔波里,缓泛着的小艇与轻舸; 听呀!在海会静穆的钟声里, 有朝山人在落叶林中过路! 更无有人事的虚荣, 更无有尘世的仓促与噩梦, 灵魂!记取这从容与伟大, 在五老峰前饱啜自由的山风! 这不是山峰,这是古圣人的祈祷, 凝聚成这“冻乐”似的建筑神工, 给人间一个不朽的凭证,—— 一个“崛强的疑问”在无极的蓝空! (选自《志摩的诗》,1925年,中华书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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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山岳的震怒: 猛进,猛进! 显你们的猖獗,暴烈,威武, 霹雳是你们的酣叫, 雷震是你们的军鼓—— 万丈的峰峦在涌汹的战阵里 失色,动摇,颠簸; 猛进,猛进! 这黑沉沉的下界,是你们的俘虏! 壮观!仿佛是跳出了人生的关塞, 凭着智慧的明辉,回看 这伟大的悲惨的趣剧,在时空 无际的舞台上,更番的演着:—— 我驻足在岱岳的顶巅, 在阳光朗照着的顶巅,俯看山腰里 蜂起的云潮敛着,叠着,渐缓的 淹没了眼下的青峦与幽壑; 霎时的开始了,骇人的工作。 风,雨,雷霆,山岳的震怒—— 猛进,猛进! 矫捷的,猛烈的:吼着,打击着,咆哮着; 烈情的火焰,在层云中狂窜: 恋爱,嫉妒,咒诅,嘲讽,报复,牺牲,烦闷, 疯犬似的跳着,追着,嗥着,咬着, 毒蟒似的绞着,翻着,扫着,舐着—— 猛进,猛进! 狂风,暴雨,电闪,雷霆: 烈情与人生! 静了,静了—— 不见了晦盲的云罗与雾锢, 只有轻纱似的浮沤,在透明的晴空, 冉冉的飞升,冉冉的翳隐, 像是白羽的安琪,捷报天庭。 静了,静了,—— 眼前消失了战阵的幻景, 回复了幽谷与冈峦与森林, 青葱,凝静,芳馨,像一个浴罢的处女, 忸怩的无言,默默的自怜。 变幻的自然,变幻的人生, 瞬息的转变,暴烈与和平, 刿心的惨剧与怡神的宁静:—— 谁是主,谁是宾,谁幻复谁真? 莫非是造化儿的诙谐与游戏, 恣意的反复着涕泪与欢喜, 厄难与幸运,娱乐他的冷酷的心, 与我在云外看雷阵,一般的无情? (原载1925年2月5日《晨报·文学旬刊》第60号)#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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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谁?啊,这光阴的播弄 问谁去声诉, 在这冻沉沉的深夜,凄风 吹拂她的新墓? “看守,你须用心的看守, 这活泼的流溪, 莫错过,在这清波里优游, 青脐与红鳍!” 那无声的私语在我的耳边 似曾幽幽的吹嘘,—— 像秋雾里的远山,半化烟, 在晓风前卷舒。 因此我紧揽着我生命的绳网, 像一个守夜的渔翁, 兢兢的,注视着那无尽流的时光—— 私冀有彩鳞掀涌。 但如今,如今只余这破烂的渔网—— 嘲讽我的希冀, 我喘息的怅望着不复返的时光: 泪依依的憔悴! 又何况在这黑夜里徘徊: 黑夜似的痛楚: 一个星芒下的黑影凄迷—— 留连着一个新墓! 问谁……我不敢怆呼,怕惊扰 这墓底的清淳; 我俯身,我伸手向她搂抱—— 啊!这半潮润的新坟! 这惨人的旷野无有边沿, 远处有村火星星, 丛林中有鸱鸮在悍辩—— 此地有伤心,只影! 这黑夜,深沉的,环包着大地: 笼罩着你与我—— 你,静凄凄的安眠在墓底; 我,在迷醉里摩挲! 正愿天光更不从东方 按时的泛滥: 我便永远依偎着这墓旁—— 在沉寂里消幻—— 但青曦已在那天边吐露, 苏醒的林鸟, 已在远近间相应的喧呼—— 又是一度清晓。 不久,这严冬过去,东风 又来催促青条: 便妆缀这冷落的墓宫, 亦不无花草飘摇。 但为你,我爱,如今永远封禁 在这无情的地下—— 我更不盼天光,更无有春信: 我的是无边的黑夜! (选自《志摩的诗》,1925年初版,中华书局)#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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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捡起一枝肥圆的芦梗, 在这秋月下的芦田; 我试一试芦笛的新声, 在月下的秋雪庵前。 这秋月是纷飞的碎玉, 芦田是神仙的别殿; 我弄一弄芦管的幽乐—— 我映影在秋雪庵前。 我先吹我心中的欢喜—— 清风吹露芦雪的酥胸; 我再弄我欢喜的心机—— 芦田中见万点的飞萤。 我记起了我生平的惆怅, 中怀不禁一阵的凄迷, 笛韵中也听出了新来凄凉—— 近水间有断续的蛙啼。 这时候芦雪在明月下翻舞, 我暗地思量人生的奥妙, 我正想谱一折人生的新歌, 啊,那芦笛(碎了)再不成音调! 这秋月是缤纷的碎玉, 芦田是仙家的别殿; 我弄一弄芦管的幽乐,—— 我映影在秋雪庵前。 我捡起一支肥圆的芦梗, 在这秋月下的芦田, 我试一试芦笛的新声, 在月下的秋雪庵前。 (原载1925年9月7日《晨报副刊》第126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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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天上有半轮的下弦月; 我想携着她的手, 往明月多处走—— 一样是清光,我说,圆满或残缺。 园里有一树开剩的玉兰花; 她有的是爱花癖, 我爱看她的怜惜—— 一样是芬芳,她说,满花与残花。 浓阴里有一只过时的夜莺; 她受了秋凉, 不如从前浏亮—— 快死了,她说,但我不悔我的痴情! 但这莺,这一树花,这半轮月—— 我独自沉吟, 对着我的身影—— 她在那里,啊,为什么伤悲,凋谢,残缺? (原载1925年12月10日《晨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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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善的大姑,修好的爷.”西北风尖刀似的猛刺着他的脸o“赏给我一点你们吃剩的油水吧!”一团模糊的黑影,捱紧在大门边。 “可怜我快饿死了,发财的爷!”大门内有欢笑,有红炉,在玉杯;“可怜我快冻死了,有福的爷!”大门外西北风笑说:“叫化活该!” 我也是战栗的黑影一堆, 蠕伏在人道的前街;我也只要一些同情的温暖, 遮掩我的剐残的余骸—— 但这沉沉的紧闭大门:谁来理睬;街道上只冷风的嘲讽“叫化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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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油条的,来六根——再来六根。”“要香烟吗,老总们,大英牌,大前门:多留几包也好,前边什么买卖都不成。” “这枪好,德国来的,装弹时手顺;”“我哥有信来,前天,说我妈有病;”“哼,管得你妈,咱们去打仗要紧。” “亏得在江南。离着家千里的路程,要不然我的家里人……唉.管得他们眼红眼青,咱们吃粮的眼不见为净!” “说是,这世界!做鬼不幸,活着也不称心;谁没有家人老小,谁愿意来当兵拼命?”“可是你个听长官说,打伤了有恤金?”“我就不稀罕那猫儿哭耗子的‘恤金,!脑袋就是—个,我就想不透为么要上阵,砰,砰。打自个儿的弟兄.损己,又不利人 “你不见李二哥回来,烂了半个脸,全青?他说前边稻田里的尸体,简直像牛粪、全的,残的,死透的,半死的.烂臭,难闻。” “我说这儿江南人倒懂事,他们死不当兵;你看这路旁的皮棺,那田里玲巧的亭亭,草也青,树也青,做鬼也落个清静。” “比不得我们——可不是火车已经开行?——天生是稻田里的牛粪——唉,稻田里的牛粪!”“喂,卖油条的,赶上来,快,我还要六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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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看热闹去,朋友!在哪儿’卡尔佛里,今天是杀人的日子;两个是贼,还有一个——不知到底是谁?有人说他是一个魔鬼;有人说他是天父的亲儿子,米赛亚……看,那就是,他来了!咦!为什么有人替他抗着他的十字架?你看那两个贼,满头的乱发,眼睛里烧着火,十字架压着他们的肩背!他们跟着耶稣走着;唉,取稣.他到底是谁?他们都说他有权威,你看他那样子顶和善,顶谦卑——听着,他说话了!他说:“父呀,饶恕他们吧,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犯的是什么罪.”我说你觉不觉得他那话怪,听了叫人毛管里直淌冷汗?那黄头毛的贼,你看,好像是梦醒了,他脸上全变了气色,眼里直流着白豆粗的眼泪;准是变善了!谁要能赦了他,保管他比祭司不差什么高矮1·再看那妇女们,小羊似的一群,也跟着耶稣的后背,头也不包,发也不梳,直哭,直叫,直嚷,倒像上十字架的是她们亲生儿子;倒像明天太阳不透亮……再看那群得意的犹太,法利赛.法利赛,穿着长袍,戴着高帽,一脸的奸相;他们也跟在后背,他们这才得意哪,瞧他们那笑!我真受不了那假味儿,你呢?听他们还嚷着哪:“快点儿走,上·人头山,去,钉死他,活活钉死他!"......唉,躲在墙边高个儿的那个?不错,我认得,黑黑的脸,矮矮的就是他该死.他就是犹大斯!不错,他的门徒.门徒算什么?耶稣就让他卖,卖现钱,你知道!他们也不止一半天的交情哪:他跟着耶酥吃苦就有好几年,谁知他贪小,变了心,真是狗屎!那还只前天,我听说,他们一起吃晚饭,耶稣与他十二个门徒.犹大斯就算—枚;耶稣早知道迟早他的命,他的血,得让他卖;可不是他的血?吃晚饭时他说,他把自己的肉喂他们的饿,也要把他自己的血止他们的渴,意思要他们逞着患难时多少帮着一点:他还亲手舀着水替他们洗脚,犹大斯都有分,还拿自己的腰布替他们擦干!谁知那大个儿的黑脸他,没等擦干嘴,就拿他主人去换钱:——听说那晚耶稣与他的门徒在橄榄山上歇着,冷不防来了,犹大斯带着路,天不亮就干,树林里密密的火把像火蛇,蜒看来了,真恶毒,比蛇还毒,他一上来就亲他主人的嘴,那是他的信号,耶稣就倒了霉、赶明儿你看,他的鲜血就在十字架上冻着!我信他是好人;就算他坏,也不该让犹大斯那样肮脏的卖,那样肮脏的卖……我看着惨,看他生生的让人钉上十字架去,当贼受罪,我不干!你没听着怕人的预言?我听说公道一完事,天地都得昏黑——我真信,天地都得昏黑——回家吧!#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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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杨树上一阵鸦啼,白杨树上叶落纷披,白杨树下有荒土一堆;也无有青草,也无有墓碑。 也无有蛱碟双飞,也无有过客依违,有时点缀荒原的暮霭,土堆邻近有青磷闪闪。 埋葬了也不得安逸,枯[骷]髅在坟底叹息;死休了也不得静谥,枯[骷]髅在坟底饮泣。 破碎的愿望梗塞我的呼吸,伤禽似的震悸他的羽翼;白骨只是赤色的火焰,---烧不烬[尽]生前的恋与怨。 白杨在西风里无语:可怜这孤魂,无欢无侣;从不享祭扫的温慰,有谁存念他生平的梗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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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oris Victima”第6首Arthur Symons) 我不能没有你:你是我的,这多久 是我惟一的奴隶,我惟一的女后。 我不能没有你:你早经变成了 我自身的血肉,比我的更切要。 我要你!随你开口闭口,笑或是嗔, 只要你来伴着我一个小小的时辰, 让我亲吻你,你的手,你的发,你的口, 让我在我的手腕上感觉你的指头。 我不能没有你,世上多的是男子们, 他们爱,说一声再会,转身又是昏沉: 我只是知道我要你,我要的就只你, 就为的是我要你.只要你能知道些微 我怎样的要你!假如你一天知道 我心头要你的饿慌,要你的火烧! 此诗是译诗,作者:阿瑟西蒙斯;此诗是《爱的牺牲者》第6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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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前的秋雨在说什么? 它说摔了她,忧郁什么?我手拿起案上的镜框, 在地平上摔了一个丁当。 檐前的秋雨又在说什么? “还有你心里那个留着做什么?”蓦地里又听见一声清新—— 这回摔破的是我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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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我懂得那一条骨鲠, 难受不是?——难为你的咽喉;)“看,那草瓣上蹲着一只蚱蜢, 那松林里的风声象是箜篌。” (朋友,我明白.你的眼水里 闪动着你真情的泪晶; )“看,那一双蝴蝶连翩的飞; 你试闻闻这紫兰花馨” (朋友,你的心在怦怦的动: 我的也不一定是安宁; )“看,那一对雌雄的双虹! 在云天里卖弄着娉婷;” (这不是玩,还是不出口的好, 我顶明白你灵魂里的秘密: )那是句致命的话,你得想到,回头你再来追悔那又何必! (我不愿你进火焰里去遭罪,就我——就我也不情愿受苦!“你看那双虹已经完全破碎;花草里不见了蝴蝶儿飞舞。” (耐着!美不过这半绽的花蕾;何必再添深这颊上的薄晕?)“回走吧,天色已是怕人的昏黑,—— 明儿再来看鱼肚色的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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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再不可迟疑;误不得这唯一的时机, 天平秤——在你自己心里,哪头重——法码都不用比! 你我的——哪还用着我提?下了种,就得完功到底。 生,爱,死——三连环的迷谜;拉动一个,两人就跟着挤。 老实说,我不希罕这活,这皮囊,——哪处不是拘束。 要恋爱,要自由,要解脱——这小刀子,许是你我的天国! 可是不死就得跑,远远的跑谁耐烦在这猪图里捞骚? 险——不用说,总得冒不拼命,哪件事拿得着? 看那星,多勇猛的光明!看这夜,多庄严,多澄清! 走罢,甜,前途不是暗昧;多谢天,从此跳出了轮回! 此诗发表于1925年11月25日《晨报副镌》,署名海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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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我隔着窗纱,在黑暗中望她从巉岩的山肩挣起——一轮惺松的不整的光华:象一个处女,怀抱着贞洁,惊惶的,挣出强暴的爪牙; 这使我想起你,我爱,当初也曾在恶运的利齿间捱!但如今,正如蓝天里明月,你已升起在幸福的前峰,洒光辉照亮地面的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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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着恼,乖乖,不要怪嫌 我的脸绷得直长, 我的脸绷得是长,可不是对你,对恋爱生厌。 不要凭空往大坑里盲跳: 胡猜是一个大坑, 这里面坑得死人;你听我讲,乖,用不着烦恼。 你,我的恋爱,早就不是你: 你我早变成一身, 呼吸,命运,灵魂——再没有力量把你我分离。 你我比是桃花接上竹叶, 露水合着嘴唇吃, 经脉胶成同命丝,单等春风到开一个满艳。 谁能怀疑他自创的恋爱? 天空有星光耿耿, 冰雪压不倒青春,任凭海有时枯,石有时烂! 不是的,乖,不是对爱生厌 你胡猜我也不怪, 我的样儿是大难,反正我得对你深深道歉。 不错,我恼,恼的是我自己 (山怨土堆不够高; 河对水私下唠叨。 )恨我自己为甚这不争气。 我的心(我信)比似个浅洼; 跳动着几条泥鳅, 积不住三尺清流。盼不到天光,映不着彩霞; 又比是个力乏的朝山客; 他望见白云燎绕, 拥护着山远山高,但他只能在倦疲中沉默; 也不是不认识上天威力 他何尝甘愿绝望. 空对着光阴帐悯----你到深夜里来听他悲泣! 就说爱,我虽则有了你,爱, 不愁在生命道上 感受孤立的恐慌,但天知道我还想住上攀! 恋爱,我要更光明的实现: 草堆里一个萤火 企慕着天顶星罗:我要你我的爱高比得天! 我要那洗度灵魂的圣泉, 洗掉这皮囊腌臜, 解放内裹的囚犯,化一缕轻烟,化一朵青莲。 这,你看,才叫是烦恼自找; 从清晨直到黄昏, 从天昏又到天明,活动着我自剖的一把钢刀! 不是自杀,你得认个分明。 劈去生活的余渣, 为要生命的精华;给我勇气,啊,唯一的亲亲! 给我勇气,我要的是力量, 快来救我这围城, 再休怪我的脸沉.快来,乖乖,抱住我的思想! 四月二十二日#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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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石是一堆粗丑的顽石,这百合是一丛明媚的秀色;但当月光将花影描上石隙,这粗丑的顽石也化生了媚迹。 我是一团臃肿的凡庸,她的是人间无比的仙容;但当恋爱将她偎入我的怀中,就我也变成了天神似的英雄!上海注册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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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有命令以后打死了的尸体再不用往回挪(叫人看了挫气,) 就往前边儿挖一个大坑, 拿瘪了的弟兄们住里扔, 掷满了给平上土, 给它一个大糊涂, 也不用给做记认, 管他是姓贾姓曾!也好,省得他们家里人见了伤心: 娘抱着个烂了的头, 弟弟提溜着一支手,新娶的媳妇到手个脓包的腰身!” “我说这坑死人也不是没有味儿,有那西晒的太阳做我们的伴儿, 瞧我这一抄,抄住了老丙, 他大前天还跟我吃烙讲, 叫了壶大白干, 咱们俩随便谈, 你知道他那神气, 一只眼老是这挤:谁想他来不到三天就做了炮灰, 老丙他打仗倒是勇, 你瞧他身上的窟窿!——去你的,老丙,咱们来就是当死胚! “天快黑了,怎么好,还有这一大堆? 听炮声,这半天又该是我们的毁! 麻利点儿,我说你瞧,三哥, 那黑刺刺的可不又是一个! 嘿,三哥,有没有死的, 还开着眼流着泪哩! 我说三哥这怎么来, 总不能拿人活着埋!”——“吁,老五,别言语,听大帅的话没有错: 见个儿就给铲, 见个儿就给埋,躲开,瞧我的;欧,去你的,谁跟你罗嗦!” 此诗与《人变兽》同时发表于1926年6月3日《诗镌》第10号上,署名“南湖”。此诗收入于《新月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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