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集〈二十年间〉第三版序》译者附记〔2〕 GeorgValentinovitchPlekhanov〔3〕(1857—1918)是俄国社会主义的先进,社会主义劳动党〔4〕的同人,日俄战争起,党遂分裂为多数少数两派,他即成了少数派的指导者〔5〕,对抗列宁,终于死在失意和嘲笑里了。但他的著作,则至于称为科学底社会主义的宝库,无论为仇为友,读者很多。在治文艺的人尤当注意的,是他又是用马克斯主义的锄锹,掘通了文艺领域的第一个。 这一篇是从日本藏原惟人所译的《阶级社会的艺术》里重译出来的,虽然长不到一万字,内容却充实而明白。如开首述对于唯物论底文艺批评的见解及其任务;次述这方法虽然或被恶用,但不能作为反对的理由;中间据西欧文艺历史,说明憎恶小资产阶级的人们,最大多数仍是彻骨的小资产阶级,决不能僭用“无产阶级的观念者”这名称;临末说要宣传主义,必须豫先懂得这主义,而文艺家,适合于宣传家的职务之处却很少:都是简明切要,尤合于介绍给现在的中国的。 评论蒲力汗诺夫的书,日本新近译有一本雅各武莱夫的著作〔6〕;中国则先有一篇很好的瓦勒夫松〔7〕的短论,译附在《苏俄的文艺论战》中。 一九二九年六月十九夜,译者附记。 ※ ※ ※ 〔1〕《艺术论》包括普列汉诺夫的四篇论文:《论艺术》、《原始民族的艺术》、《再论原始民族的艺术》和《论文集〈二十年间〉第三版序》,鲁迅据外村史郎的日译本译出,一九三○年七月上海光华书局出版,为《科学的艺术论丛书》之一。鲁迅为译本所写序言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年六月一日《新地月刊》(即《萌芽月刊》第一卷第六期),后编入《二心集》。 〔2〕本篇连同《论文集〈二十年间〉第三版序》的译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九年七月十五日《春潮》月刊第一卷第七期,后未印入《艺术论》单行本。 〔3〕GeorgValentinovitchPlekhanov即格奥尔基·瓦连廷诺维支·普列汉诺夫。 〔4〕社会主义劳动党应为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一九○三年在列宁领导下正式建党,一九一八年第七次代表大会根据列宁的建议通过决议,改名为俄国共产党〔布〕。 〔5〕少数派的指导者指普列汉诺夫成为孟什维克的领袖。 〔6〕指雅各武莱夫的《普列汉诺夫论》。中译本曾列入《科学的艺术论丛书》,但未出版。 〔7〕瓦勒夫松(L.a.KTUTqXTF,1880—?)苏联著作家。著有《苏维埃联邦与资本主义世界》、《苏维埃联邦的经济形象》等。“短论”,指他的《蒲力汗诺夫与艺术问题》一文。 #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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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
译者附记〔2〕 在一本书之前,有一篇序文,略述作者的生涯,思想,主张,或本书中所含的要义,一定于读者便益得多。但这种工作,在我是力所不及的,因为只读过这位作者所著述的极小部分。现在从尾濑敬止〔3〕的《革命露西亚的艺术》中,译一篇短文放在前面,其实也并非精良坚实之作。——我恐怕他只依据了一本《研求》〔4〕,——不过可以略知大概,聊胜于无罢了。 第一篇是从金田常三郎所译《托尔斯泰与马克斯》的附录里重译的,他原从世界语的本子译出,所以这译本是重而又重。艺术何以发生之故,本是重大的问题,可惜这篇文字并不多,所以读到终篇,令人仿佛有不足之感。然而他的艺术观的根本概念,例如在《实证美学的基础》中所发挥的,却几乎无不具体而微地说在里面,领会之后,虽然只是一个大概,但也就明白一个大概了。看语气,好像是讲演,惟不知讲于那一年。 第二篇是托尔斯泰死去的翌年——一九一一年——二月,在《新时代》〔5〕揭载,后来收在《文学底影像》〔6〕里的。今年一月,我从日本辑印的《马克斯主义者之所见的托尔斯泰》中杉本良吉的译文重译,登在《春潮》月刊〔7〕一卷三期上。 末尾有一点短跋,略述重译这篇文章的意思,现在再录在下面—— “一,托尔斯泰去世时,中国人似乎并不怎样觉得,现在倒回上去,从这篇里,可以看见那时西欧文学界有名的人们——法国的AnatoleFrance〔8〕,德国的GerhartHaupt^mann〔9〕。意大利的GiovanniPapini〔10〕,还有青年作家D’Ancelis〔11〕等——的意见,以及一个科学底社会主义者——本论文的作者——对于这些意见的批评,较之由自己一一搜集起来看更清楚,更省力。 “二,借此可以知道时局不同,立论便往往不免于转变,豫知的事,是非常之难的。在这一篇上,作者还只将托尔斯泰判作非友非敌,不过一个并不相干的人;但到一九二四年的讲演,却已认为虽非敌人的第一阵营,但是‘很麻烦的对手’了,这大约是多数派〔12〕已经握了政权,于托尔斯泰派之多,渐渐感到统治上的不便的缘故。到去年,托尔斯泰诞生百年记念时,同作者又有一篇文章叫作《托尔斯泰记念会的意义》,措辞又没有演讲那么峻烈了,倘使这并非因为要向世界表示苏联未尝独异,而不过内部日见巩固,立论便也平静起来:那自然是很好的。 “从译本看来,卢那卡尔斯基的论说就已经很够明白,痛快了。但因为译者的能力不够和中国文本来的缺点,译完一看,晦涩,甚而至于难解之处也真多;倘将仂句拆下来呢,又失了原来的精悍的语气。在我,是除了还是这样的硬译之外,只有‘束手’这一条路——就是所谓‘没有出路’——了,所余的惟一的希望,只在读者还肯硬着头皮看下去而已。” 约略同时,韦素园君的从原文直接译出的这一篇,也在《未名》半月刊〔13〕二卷二期上发表了。他多年卧在病床上还翻译这样费力的论文,实在给我不少的鼓励和感激。至于译文,有时晦涩也不下于我,但多几句,精确之处自然也更多,我现在未曾据以改定这译本,有心的读者,可以自去参看的。 第三篇就是上文所提起的一九二四年在墨斯科的讲演,据金田常三郎的日译本重译的,曾分载去年《奔流》〔14〕的七,八两本上。原本并无种种小题目,是译者所加,意在使读者易于省览,现在仍然袭而不改。还有一篇短序,于这两种世界观的差异和冲突,说得很简明,也节译一点在这里—— “流成现代世界人类的思想圈的对蹠底二大潮流,一是唯物底思想,一是唯心底思想。这两个代表底思想,其间又夹杂着从这两种思想抽芽,而变形了的思想,常常相克,以形成现代人类的思想生活。 “卢那卡尔斯基要表现这两种代表底观念形态,便将前者的非有产者底唯物主义,称为马克斯主义,后者的非有产者底精神主义,称为托尔斯泰主义。 “在俄国的托尔斯泰主义,当无产者独裁的今日,在农民和智识阶级之间,也还有强固的思想底根底的。…… 这于无产者的马克斯主义底国家统制上,非常不便。所以在劳农俄国人民教化的高位〔15〕的卢那卡尔斯基,为拂拭在俄国的多数主义的思想底障碍石的托尔斯泰主义起见,作这一场演说,正是当然的事。 “然而卢那卡尔斯基并不以托尔斯泰主义为完全的正面之敌。这是因为托尔斯泰主义在否定资本主义,高唱同胞主义,主张人类平等之点,可以成为或一程度的同路人的缘故。那么,在也可以看作这演说的戏曲化的《被解放了的堂吉诃德》〔16〕里,作者虽在揶揄人道主义者,托尔斯泰主义的化身吉诃德老爷,却决不怀着恶意的。作者以可怜的人道主义的侠客堂·吉诃德为革命的魔障,然而并不想杀了他来祭革命的军旗。我们在这里,能够看见卢那卡尔斯基的很多的人性和宽大。” 第四和第五两篇,都从茂森唯士的《新艺术论》译出,原文收在一九二四年墨斯科出版的《艺术与革命》〔17〕中。两篇系合三回的演说而成,仅见后者的上半注云“一九一九年末作”,其余未详年代,但看其语气,当也在十月革命后不久,艰难困苦之时。其中于艺术#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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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序〔2〕 这一本小小的书,是从日本昇曙梦〔3〕的译本重译出来的。 书的特色和作者现今所负的任务,原序的第四段中已经很简明地说尽,在我,是不能多赘什么了。 作者〔4〕幼时的身世,大家似乎不大明白。有的说,父是俄国人,母是波兰人;有的说,是一八七八年生于基雅夫地方的穷人家里的;有的却道一八七六年生在波尔泰跋,父祖是大地主。要之,是在基雅夫中学卒业,而不能升学,因为思想新。后来就游学德法,中经回国〔5〕,遭过一回流刑,再到海外。至三月革命〔6〕,才得自由,复归母国,现在是人民教育委员长。 他是革命者,也是艺术家,批评家。著作之中,有《文学的影像》,《生活的反响》,《艺术与革命》等,最为世间所知,也有不少的戏曲。又有《实证美学的基础》一卷,共五篇,虽早在一九○三年出版,但是一部紧要的书。因为如作者自序所说,乃是“以最压缩了的形式,来传那有一切结论的美学的大体”,并且还成着他迄今的思想和行动的根柢的。 这《艺术论》,出版算是新的,然而也不过是新编。一三两篇我不知道,第二篇原在《艺术与革命》中;末两篇则包括《实证美学的基础》的几乎全部,现在比较如下方—— 《实证美学的基础》 《艺术论》 一生活与理想 五艺术与生活(一) 二美学是什么? 三美是什么? 四美及其种类(一) 四最重要的美的种类 四同 (二) 五艺术 五艺术与生活(二) 就是,彼有此无者,只有一篇,我现在译附在后面,即成为《艺术论》中,并包《实证美学的基础》的全部,倘照上列的次序看去,便等于看了那一部了。各篇的结末,虽然间或有些不同,但无关大体。又,原序上说起《生活与理想》这辉煌的文章,而书中并无这题目,比较之后,才知道便是《艺术与生活》的第一章。 由我所见,觉得这回的排列和篇目,固然更为整齐冠冕了,但在读者,恐怕倒是依着“实证美学的基础”的排列,顺次看去,较为易于理解;开首三篇,是先看后看,都可以的。 原本既是压缩为精粹的书,所依据的又是生物学底社会学,其中涉及生物,生理,心理,物理,化学,哲学等,学问的范围殊为广大,至于美学和科学底社会主义,则更不俟言。凡这些,译者都并无素养,因此每多窒滞,遇不解处,则参考茂森唯士的《新艺术论》〔7〕(内有《艺术与产业》一篇)及《实证美学的基础》外村史郎〔8〕译本,又马场哲哉译本,然而难解之处,往往各本文字并同,仍苦不能通贯,费时颇久,而仍只成一本诘屈枯涩的书,至于错误,尤必不免。倘有潜心研究者,解散原来句法,并将术语改浅,意译为近于解释,才好;或从原文翻译,那就更好了。 其实,是要知道作者的主张,只要看《实证美学的基础》就很够的。但这个书名,恐怕就可以使现在的读者望而却步,所以我取了这一部。而终于力不从心,译不成较好的文字,只希望读者肯耐心一观,大概总可以知道大意,有所领会的罢。如所论艺术与产业之合一,理性与感情之合一,真善美之合一,战斗之必要,现实底的理想之必要,执着现实之必要,甚至于以君主为贤于高蹈者,都是极为警辟的。全书在后,这里不列举了。 一九二九年四月二十二日,于上海译迄,记。鲁迅。 ※ ※ ※ 〔1〕《艺术论》,卢那察尔斯基的关于艺术的论文专集,中译本译成于一九二九年四月,同年六月由上海大江书铺出版,为《艺术理论丛书》的第一种,内收论文五篇,又附录一篇。 〔2〕本篇最初印入《艺术论》单行本卷首,未在报刊上发表过。 〔3〕昇曙梦(1878—1958)日本翻译家,俄国文学的研究者。 著有《俄国近代文艺思想史》、《俄国现代思潮及文学》等。 〔4〕指卢那察尔斯基(E.K.C FNhNHX]PZ,1875—1933),苏联文艺评论家。一九一七年十月革命后至一九二九年间任苏联教育人民委员。著有《艺术的社会基础》、《艺术与马克思主义》、《欧洲文学史纲要》等,以及《浮士德与城》、《解放了的堂·吉诃德》等剧本。 〔5〕卢那察尔斯基系一八七五年出生于波尔塔瓦的一个思想激进的官吏家庭。基雅夫,通译基辅;波尔泰跋,通译波尔塔瓦。卢那察尔斯基曾于一八九五年进瑞士苏黎世大学,一年后去巴黎,一八九八年回国。 〔6〕三月革命一九一七年三月十二日俄国彼得堡工人和士兵在布尔什维克领导之下起义,推翻了沙皇政府。这一天俄历为二月二十七日,所以史称二月革命。 〔7〕茂森唯士(1895—1973)日本的苏联问题研究者,曾任《日本评论》社总编辑、世界动态研究社社长。著有《苏联现状读本》、《日本与苏联》等。《新艺术论》是他介绍苏联文艺理论的著作。 〔8〕外村史郎原名马场哲哉(1891—1951),日本翻译家、俄国文学研究者。主要译有马克思、#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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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引〔2〕 作者在日本,是以研究北欧文学,负有盛名的人,而在这一类学者群中,主张也最为热烈。这一篇是一九二六年一月所作,后来收在《文学评论》〔3〕中,那主旨,如结末所说,不过愿于读者解释现今新兴文学“诸问题的性质和方向,以及和时代的交涉等,有一点裨助。” 但作者的文体,是很繁复曲折的,译时也偶有减省,如三曲省为二曲,二曲改为一曲〔4〕之类,不过仍因译者文拙,又不愿太改原来语气,所以还是沈闷累坠之处居多。只希望读者于这一端能加鉴原,倘有些讨厌了,即每日只看一节也好,因为本文的内容,我相信大概不至于使读者看完之后,会觉得毫无所得的。 此外,则本文中并无改动;有几个空字,是原本如此的,也不补满,以留彼国官厅的神经衰弱症的痕迹。但题目上却改了几个字,那是,以留此国的我或别人的神经衰弱症的痕迹的了。 至于翻译这篇的意思,是极简单的。新潮之进中国,往往只有几个名词,主张者以为可以咒死敌人,敌对者也以为将被咒死,喧嚷一年半载,终于火灭烟消。如什么罗曼主义,自然主义〔5〕,表现主义,未来主义〔6〕……仿佛都已过去了,其实又何尝出现。现在借这一篇,看看理论和事实,知道势所必至,平平常常,空嚷力禁,两皆无用,必先使外国的新兴文学在中国脱离“符咒”气味,而跟着的中国文学才有新兴的希望——如此而已。 一九二九年二月十四日,译者识。 ※ ※ ※ 〔1〕《现代新兴文学的诸问题》日本文艺批评家片上伸所著论文,原题《无产阶级文学的诸问题》。中译本于一九二九年四月由上海大江书铺出版,为《文艺理论小丛书》之一。在同一丛书的《文学之社会学的研究》(一九二八年大江书铺版)卷末的广告中,此书又题为《最近新文学之诸问题》;又《三闲集》卷末附录的《鲁迅著译书目》中所载本书,题目作《无产阶级文学的理论与实际》。 〔2〕本篇最初印入《现代新兴文学的诸问题》单行本卷首,未在报刊上发表过。 〔3〕《文学评论》片上伸作文学批评论文集,一九二六年日本东京新潮社出版。 〔4〕《文艺与批评·译者附记》里曾说及翻译之难:“译完一看,晦涩,甚而至于难解之处也真多;倘将仂句拆下来呢,又失了原来的精悍的语气。”“将仂句拆下来”,当是“三曲省为二曲,二曲改为一曲之类”的译法的具体的说明。仂句,语法术语,现在通称“主谓词组”。 〔5〕罗曼主义即浪漫主义,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欧洲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一种文艺思潮。自然主义,盛行于十九世纪后半期法国的一种文艺思潮,主张文艺创作表现人的生物本能,着重描写现实生活的个别现象。 〔6〕表现主义二十世纪初在德国、奥国等地流行的一种反映资产阶级意识的文艺流派。主张文艺表现作者的自我感受,认为主观是唯一的真实,反对艺术的目的性。未来主义,二十世纪初形成于意大利的一种艺术流派,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曾影响了欧洲各国,它否定一切民族传统和文化遗产,强调表现现代的机械文明,追求怪诞的形式,宣传创造“未来”的艺术。 #p#副标题#e#15年香港注册公司www.2012hkcompan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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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引〔2〕 这是一本杂集三四年来所译关于文艺论说的书,有为熟人催促,译以塞责的,有闲坐无事,自己译来消遣的。这回汇印成书,于内容也未加挑选,倘有曾在报章上登载而这里却没有的,那是因为自己失掉了稿子或印本。 书中的各论文,也并非各时代的各名作。想翻译一点外国作品,被限制之处非常多。首先是书,住在虽然大都市,而新书却极难得的地方,见闻决不能广。其次是时间,总因许多杂务,每天只能分割仅少的时光来阅读;加以自己常有避难就易之心,一遇工作繁重,译时费力,或豫料读者也大约要觉得艰深讨厌的,便放下了。 这回编完一看,只有二十五篇,曾在各种期刊上发表过的是三分之二。作者十人,除俄国的开培尔〔3〕外,都是日本人。 这里也不及历举他们的事迹,只想声明一句:其中惟岛崎藤村〔4〕,有岛武郎,武者小路实笃三位,是兼从事于创作的。 就排列而言,上面的三分之二——绍介西洋文艺思潮的文字不在内——凡主张的文章都依照着较旧的论据,连《新时代与文艺》〔5〕这一个新题目,也还是属于这一流。近一年来中国应着“革命文学”的呼声而起的许多论文,就还未能啄破这一层老壳,甚至于踏了“文学是宣传”〔6〕的梯子而爬进唯心的城堡里去了。看这些篇,是很可以借镜的。 后面的三分之一总算和新兴文艺有关。片上伸〔7〕教授虽然死后又很有了非难的人,但我总爱他的主张坚实而热烈。在这里还编进一点和有岛武郎的论争〔8〕,可以看看固守本阶级和相反的两派的主意之所在。末一篇〔9〕不过是绍介,那时有三四种译本先后发表,所以这就搁下了,现在仍附之卷末。 因为并不是一时翻译的,到现在,原书大半已经都不在手头了,当编印时,就无从一一复勘;但倘有错误,自然还是译者的责任,甘受弹纠,决无异言。又,去年“革命文学家”〔10〕群起而努力于“宣传”我的个人琐事的时候,曾说我要译一部论文。那倒是真的,就是这一本,不过并非全部新译,仍旧是曾经“横横直直,发表过的”居大多数,连自己看来,也说不出是怎样精采的书。但我是向来不想译世界上已有定评的杰作,附以不朽的,倘读者从这一本杂书中,于绍介文字得一点参考,于主张文字得一点领会,心愿就十分满足了。 书面的图画,也如书中的文章一样,是从日本书《先驱艺术丛书》上贩来的,原也是书面,没有署名,不知谁作,但记以志谢。 一千九百二十九年四月二十日,鲁迅于上海校毕记。 ※ ※ ※ 〔1〕《壁下译丛》鲁迅在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八年间译的文艺论文的结集,一九二九年四月上海北新书局出版。计收论文二十五篇,其中十七篇在编集前曾分别发表于当时的报刊(《莽原》周刊、《语丝》周刊、《莽原》半月刊、《小说月报》、《奔流》月刊、《大江月刊》、《国民新报》副刊)。 〔2〕本篇最初印入《壁下译丛》单行本。 〔3〕开培尔(R.vonKoeber,1848—1923)德国作家。原籍俄国,早年在莫斯科学习音乐,后在德国留学,毕业后担任日本东京帝国大学教授,一九一四年退职,从事写作。 〔4〕岛崎藤村(1872—1943)日本作家。原名岛崎春树,作品有自然主义倾向,早年写诗,后写小说,著有诗集《嫩叶集》、小说《破戒》等。 〔5〕《新时代与文艺》《壁下译丛》中的一篇,日本文艺评论家金子筑水作。 〔6〕“文学是宣传”语出美国作家辛克莱的《拜金艺术》一书。鲁迅在《三闲集·文艺与革命》(复冬芬信)中说:“美国的辛克来儿说:一切文艺是宣传。我们的革命的文学者曾经当作宝贝,用大字印出过”。 〔7〕片上伸(1884—1928)日本文艺评论家、俄国文学研究者。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曾留学俄国,一九二四年又去苏联访问。著有《俄国文学研究》、《俄罗斯的现实》等。 〔8〕这里所说片上伸和有岛武郎的论争,见于片上伸的《阶级艺术的问题》和有岛武郎的《宣言一篇》。 〔9〕末一篇指昇曙梦的《最近的戈理基》一文。 〔10〕“革命文学家”指当时创造社和太阳社的某些人。 《西班牙剧坛的将星》译者附记〔1〕 因为记得《小说月报》〔2〕第十四卷载有培那文德〔3〕的《热情之花》,所以从《走向十字街头》译出这一篇,以供读者的参考。一九二四年十月三十一日,译者识。 ※ ※ ※ 〔1〕本篇连同《西班牙剧坛的将星》的译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五年一月《小说月报》第十六卷第一号,后未收入单行本。 〔2〕《小说月报》一九一○年(清宣统二年)八月创刊于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曾是鸳鸯蝴蝶派的主要刊物之一。一九二一年一月第十二卷第一号起,先后由沈雁冰、郑振铎主编,改革内容,发表新文学创作和介绍外国文学,成为文学研究会的刊物。一九三一年#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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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2〕 两三年前,我从这杂文集中翻译《北京的魅力》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要续译下去,积成一本书册。每当不想作文,或不能作文,而非作文不可之际,我一向就用一点译文来塞责,并且喜欢选取译者读者,两不费力的文章。这一篇是适合的。 爽爽快快地写下去,毫不艰深,但也分明可见中国的影子。我所有的书籍非常少,后来便也还从这里选译了好几篇,那大概是关于思想和文艺的。 作者的专门是法学,这书的归趣是政治,所提倡的是自由主义。我对于这些都不了然。只以为其中关于英美现势和国民性的观察,关于几个人物,如亚诺德,威尔逊,穆来〔3〕的评论,都很有明快切中的地方,滔滔然如瓶泻水,使人不觉终卷。听说青年中也颇有要看此等文字的人。自检旧译,长长短短的已有十二篇,便索性在上海的“革命文学”潮声中〔4〕,在玻璃窗下,再译添八篇,凑成一本付印了。 原书共有三十一篇。如作者自序所说,“从第二篇起,到第二十二篇止,是感想;第二十三篇以下,是旅行记和关于旅行的感想。”我于第一部分中,选译了十五篇;从第二部分中,只选译了四篇,因为从我看来,作者的旅行记是轻妙的,但往往过于轻妙,令人如读日报上的杂俎,因此倒减却移译的兴趣了。那一篇《说自由主义》,也并非我所注意的文字。 我自己,倒以为瞿提所说,自由和平等不能并求,也不能并得的话,更有见地,所以人们只得先取其一的。然而那却正是作者所研究和神往的东西,为不失这书的本色起见,便特地译上那一篇去。 这里要添几句声明。我的译述和绍介,原不过想一部分读者知道或古或今有这样的事或这样的人,思想,言论;并非要大家拿来作言动的南针。世上还没有尽如人意的文章,所以我只要自己觉得其中有些有用,或有些有益,于不得已如前文所说时,便会开手来移译,但一经移译,则全篇中虽间有大背我意之处,也不加删节了。因为我的意思,是以为改变本相,不但对不起作者,也对不起读者的。 我先前译印厨川白村的《出了象牙之塔》时,办法也如此。且在《后记》里,曾悼惜作者的早死,因为我深信作者的意见,在日本那时是还要算急进的。后来看见上海的《革命的妇女》上,元法先生的论文〔5〕,才知道他因为见了作者的另一本《北米印象记》〔6〕里有赞成贤母良妻主义的话,便颇责我的失言,且惜作者之不早死。这实在使我很惶恐。我太落拓,因此选译也一向没有如此之严,以为倘要完全的书,天下可读的书怕要绝无,倘要完全的人,天下配活的人也就有限。每一本书,从每一个人看来,有是处,也有错处,在现今的时候是一定难免的。我希望这一本书的读者,肯体察我以上的声明。 例如本书中的《论办事法》是极平常的一篇短文,但却很给了我许多益处。我素来的做事,一件未毕,是总是时时刻刻放在心中的,因此也易于困惫。那一篇里面就指示着这样脾气的不行,人必须不凝滞于物。我以为这是无论做什么事,都可以效法的,但万不可和中国祖传的“将事情不当事”即“不认真”相牵混。 原书有插画三幅,因为我觉得和本文不大切合,便都改换了,并且比原数添上几张,以见文中所讲的人物和地方,希望可以增加读者的兴味。帮我搜集图画的几个朋友,我便顺手在此表明我的谢意,还有教给我所不解的原文的诸君。 一九二八年三月三十一日,鲁迅于上海寓楼译毕记。 ※ ※ ※ 〔1〕《思想·山水·人物》日本鹤见祐辅的杂文集。原书于一九二四年由日本东京大日本雄辩会社出版,共收杂文三十一篇。鲁迅选译了二十篇,其中十三篇(包括序言)的译文在收入单行本之前,曾分别发表于当时的报刊(《北新》周刊、《北新》半月刊、《语丝》周刊、《京报副刊》、《莽原》半月刊、《民众文艺周刊》)。 鹤见祐辅(1885—1972),日本评论家,曾留学美国。主要著作除《思想·山水·人物》外,有《南洋游记》、《欧美名士印象记》、《拜仑传》等。 〔2〕本篇最初以《关于思想山川人物》为题,连同《思想·山水·人物》序言的译文,同发表于一九二八年五月二十八日《语丝》周刊第四卷第二十二期,后收入《思想·山水·人物》单行本。 〔3〕亚诺德(M.Arnold,1822—1888)英国文艺批评家、诗人。著有《文学批评论文集》等。威尔逊(W.Wilson,1856—1924),美国第二十八任总统,民主党人。穆来(J.Morley,1838—1923),英国历史学家、政论家,曾任自由党内阁大臣。 〔4〕“革命文学”潮声中指一九二八年间创造社等文学团体提倡的革命文学。 〔5〕《革命的妇女》上,元法先生的论文待查。 〔6〕《北米印象记》即《北美印象记》,日本厨川白村写于一九一七年的游美杂记。有沈端先中译本,一九二九年上海金屋书店出版。 《说幽默》译者附记〔1〕 将humor这字,音译为“幽默”,是语堂〔2〕开首的。因为那两字似乎含有#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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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2〕 在我那《马上支日记》〔3〕里,有这样的一段:—— “到中央公园,径向约定的一个僻静处所,寿山已先到,略一休息,便开手对译《小约翰》。这是一本好书,然而得来却是偶然的事。大约二十年前罢,我在日本东京的旧书店头买到几十本旧的德文文学杂志,内中有着这书的绍介和作者的评传,因为那时刚译成德文。觉得有趣,便托丸善书店〔4〕去买来了;想译,没有这力。后来也常常想到,但是总被别的事情岔开。直到去年,才决计在暑假中将它译好,并且登出广告去,而不料那一暑假〔5〕过得比别的时候还艰难。今年又记得起来,翻检一过,疑难之处很不少,还是没有这力。问寿山可肯同译,他答应了,于是就开手,并且约定,必须在这暑假期中译完。” 这是去年,即一九二六年七月六日的事。那么,二十年前自然是一九○六年。所谓文学杂志,绍介着《小约翰》的,是一八九九年八月一日出版的《文学的反响》(Daslitter^arischeEcho)〔6〕,现在是大概早成了旧派文学的机关了,但那一本却还是第一卷的第二十一期。原作的发表在一八八七年,作者只二十八岁;后十三年,德文译本才印出,译成还在其前,而翻作中文是在发表的四十整年之后,他已经六十八岁了。 日记上的话写得很简单,但包含的琐事却多。留学时候,除了听讲教科书,及抄写和教科书同种的讲义之外,也自有些乐趣,在我,其一是看看神田区〔7〕一带的旧书坊。日本大地震后,想必很是两样了罢,那时是这一带书店颇不少,每当夏晚,常常猬集着一群破衣旧帽的学生。店的左右两壁和中央的大床上都是书,里面深处大抵跪坐着一个精明的掌柜,双目炯炯,从我看去很像一个静踞网上的大蜘蛛,在等候自投罗网者的有限的学费。但我总不免也如别人一样,不觉逡巡而入,去看一通,到底是买几本,弄得很觉得怀里有些空虚。 但那破旧的半月刊《文学的反响》,却也从这样的处所得到的。 我还记得那时买它的目标是很可笑的,不过想看看他们每半月所出版的书名和各国文坛的消息,总算过屠门而大嚼〔8〕,比不过屠门而空咽者好一些,至于进而购读群书的野心,却连梦中也未尝有。但偶然看见其中所载《小约翰》译本的标本,即本书的第五章,却使我非常神往了。几天以后,便跑到南江堂〔9〕去买,没有这书,又跑到丸善书店,也没有,只好就托他向德国去定购。大约三个月之后,这书居然在我手里了,是茀垒斯(AnnaFles)女士的译笔,卷头有赉赫博士(Dr.PaulRache)的序文,《内外国文学丛书》(Biblio^thekdieGe-samt-LitteraturdesIn-und-Auslan^des,verlagvonOttoHendel,Hallea.d.S.)〔10〕之一,价只七十五芬涅〔11〕,即我们的四角,而且还是布面的! 这诚如序文所说,是一篇“象征写实底童话诗”。无韵的诗,成人的童话。因为作者的博识和敏感,或者竟已超过了一般成人的童话了。其中如金虫的生平,菌类的言行,火萤的理想,蚂蚁的平和论,都是实际和幻想的混合。我有些怕,倘不甚留心于生物界现象的,会因此减少若干兴趣。但我预觉也有人爱,只要不失赤子之心,而感到什么地方有着“人性和他们的悲痛之所在的大都市”的人们。 这也诚然是人性的矛盾,而祸福纠缠的悲欢。人在稚齿,追随“旋儿”,与造化为友。福乎祸乎,稍长而竟求知:怎么样,是什么,为什么?于是招来了智识欲之具象化:小鬼头“将知”;逐渐还遇到科学研究的冷酷的精灵:“穿凿”。童年的梦幻撕成粉碎了;科学的研究呢,“所学的一切的开端,是很好的,——只是他钻研得越深,那一切也就越凄凉,越黯淡。”——惟有“号码博士”是幸福者,只要一切的结果,在纸张上变成数目字,他便满足,算是见了光明了。谁想更进,便得苦痛。为什么呢?原因就在他知道若干,却未曾知道一切,遂终于是“人类”之一,不能和自然合体,以天地之心为心。约翰正是寻求着这样一本一看便知一切的书,然而因此反得“将知”,反遇“穿凿”,终不过以“号码博士”为师,增加更多的苦痛。直到他在自身中看见神,将径向“人性和他们的悲痛之所在的大都市”时,才明白这书不在人间,惟从两处可以觅得:一是“旋儿”,已失的原与自然合体的混沌,一是“永终”——死,未到的复与自然合体的混沌。而且分明看见,他们俩本是同舟……。 假如我们在异乡讲演,因为言语不同,有人口译,那是没有法子的,至多,不过怕他遗漏,错误,失了精神。但若译者另外加些解释,申明,摘要,甚而至于阐发,我想,大概是讲者和听者都要讨厌的罢。因此,我也不想再说关于内容的话。 我也不愿意别人劝我去吃他所爱吃的东西,然而我所爱吃的,却往往不自觉地劝人吃。看的东西也一样,《小约翰》即是其一,是自己爱看,又愿意别人也看的书,于是不知不觉,遂有了翻成中文的意思。这意思的发生,大约是很早的,因为我久已觉得仿佛对于作者和读者,负着一宗很大的债了。 然而为什么早不开手的呢?“忙”者,饰辞;大原因仍在很有不懂的处所。看去似乎已经懂,一到拔出笔#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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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2〕 我将厨川白村氏的《苦闷的象征》译成印出,迄今恰已一年;他的略历,已说在那书的《引言》里,现在也别无要说的事。我那时又从《出了象牙之塔》里陆续地选译他的论文,登在几种期刊上,现又集合起来,就是这一本。但其中有几篇是新译的;有几篇不关宏旨,如《游戏论》,《十九世纪文学之主潮》等,因为前者和《苦闷的象征》中的一节相关〔3〕,后一篇是发表过的,所以就都加入。惟原书在《描写劳动问题的文学》之后还有一篇短文,是回答早稻田文学社〔4〕的询问的,题曰《文学者和政治家》。大意是说文学和政治都是根据于民众的深邃严肃的内底生活的活动,所以文学者总该踏在实生活的地盘上,为政者总该深解文艺,和文学者接近。 我以为这诚然也有理,但和中国现在的政客官僚们讲论此事,却是对牛弹琴;至于两方面的接近,在北京却时常有,几多丑态和恶行,都在这新而黑暗的阴影中开演,不过还想不出作者所说似的好招牌,——我们的文士们的思想也特别俭啬。因为自己的偏颇的憎恶之故,便不再来译添了,所以全书中独缺那一篇。好在这原是给少年少女们看的,每篇又本不一定相钩连,缺一点也无碍。 “象牙之塔”的典故〔5〕,已见于自序和本文中了,无须再说。但出了以后又将如何呢?在他其次的论文集《走向十字街头》〔6〕的序文里有说明,幸而并不长,就全译在下面:—— “东呢西呢,南呢北呢?进而即于新呢?退而安于古呢?往灵之所教的道路么?赴肉之所求的地方么?左顾右盼,仿徨于十字街头者,这正是现代人的心。‘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7〕我年逾四十了,还迷于人生的行路。我身也就是立在十字街头的罢。暂时出了象牙之塔,站在骚扰之巷里,来一说意所欲言的事罢。用了这寓意,便题这漫笔以十字街头的字样。 “作为人类的生活与艺术,这是迄今的两条路。我站在两路相会而成为一个广场的点上,试来一思索,在我所亲近的英文学中,无论是雪莱,裴伦,是斯温班〔8〕,或是梅垒迪斯,哈兑〔9〕,都是带着社会改造的理想的文明批评家;不单是住在象牙之塔里的。这一点,和法国文学之类不相同。如摩理思〔10〕,则就照字面地走到街头发议论。有人说,现代的思想界是碰壁了。然而,毫没有碰壁,不过立在十字街头罢了,道路是多着。” 但这书的出版在著者死于地震之后,内容要比前一本杂乱些,或者是虽然做好序文,却未经亲加去取的罢。 造化所赋与于人类的不调和实在还太多。这不独在肉体上而已,人能有高远美妙的理想,而人间世不能有副其万一的现实,和经历相伴,那冲突便日见其了然,所以在勇于思索的人们,五十年的中寿就恨过久,于是有急转,有苦闷,有仿徨;然而也许不过是走向十字街头,以自送他的余年归尽。 自然,人们中尽不乏面团团地活到八十九十,而且心地太平,并无苦恼的,但这是专为来受中国内务部的褒扬而生的人物,必须又作别论。 假使著者不为地震所害,则在塔外的几多道路中,总当选定其一,直前勇往的罢,可惜现在是无从揣测了。但从这本书,尤其是最紧要的前三篇〔11〕看来,却确已现了战士身而出世,于本国的微温,中道〔12〕,妥协,虚假,小气,自大,保守等世态,一一加以辛辣的攻击和无所假借的批评。就是从我们外国人的眼睛看,也往往觉得有“快刀断乱麻”似的爽利,至于禁不住称快。 但一方面有人称快,一方面即有人汗颜;汗颜并非坏事,因为有许多人是并颜也不汗的。但是,辣手的文明批评家,总要多得怨敌。我曾经遇见过一个著者的学生,据说他生时并不为一般人士所喜,大概是因为他态度颇高傲,也如他的文辞。这我却无从判别是非,但也许著者并不高傲,而一般人士倒过于谦虚,因为比真价装得更低的谦虚和抬得更高的高傲,虽然同是虚假,而现在谦虚却算美德。然而,在著者身后,他的全集六卷已经出版了,可见在日本还有几个结集的同志和许多阅看的人们和容纳这样的批评的雅量;这和敢于这样地自己省察,攻击,鞭策的批评家,在中国是都不大容易存在的。 我译这书,也并非想揭邻人的缺失,来聊博国人的快意。 中国现在并无“取乱侮亡”〔13〕的雄心,我也不觉得负有刺探别国弱点的使命,所以正无须致力于此。但当我旁观他鞭责自己时,仿佛痛楚到了我的身上了,后来却又霍然,宛如服了一帖凉药。生在陈腐的古国的人们,倘不是洪福齐天,将来要得内务部的褒扬的,大抵总觉到一种肿痛,有如生着未破的疮。未尝生过疮的,生而未尝割治的,大概都不会知道;否则,就明白一割的创痛,比未割的肿痛要快活得多。这就是所谓“痛快”罢?我就是想借此先将那肿痛提醒,而后将这“痛快”分给同病的人们。 著者呵责他本国没有独创的文明,没有卓绝的人物,这是的确的。他们的文化先取法于中国,后来便学了欧洲;人物不但没有孔,墨〔14〕,连做和尚的也谁都比不过玄奘〔15〕。兰学〔16〕盛行之后,又不见有齐名林那,奈端,达尔文〔17〕等辈的学者;但是,在植物学,地震学,医学#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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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2〕 去年日本的大地震〔3〕,损失自然是很大的,而厨川博士的遭难也是其一。 厨川博士名辰夫,号白村。我不大明白他的生平,也没有见过有系统的传记。但就零星的文字里掇拾起来,知道他以大阪府立第一中学出身,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得文学士学位;此后分住熊本和东京者三年,终于定居京都,为第三高等学校教授。大约因为重病之故罢,曾经割去一足,然而尚能游历美国,赴朝鲜;平居则专心学问,所著作很不少。据说他的性情是极热烈的,尝以为“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4〕,所以对于本国的缺失,特多痛切的攻难。论文多收在《小泉先生及其他》、《出了象牙之塔》及殁后集印的《走向十字街头》中。此外,就我所知道的而言,又有《北美印象记》,《近代文学十讲》,《文艺思潮论》,《近代恋爱观》,《英诗选释》等。 然而这些不过是他所蕴蓄的一小部分,其余的可是和他的生命一起失掉了。 这《苦闷的象征》也是殁后才印行的遗稿,虽然还非定本,而大体却已完具了。第一分《创作论》是本据,第二分《鉴赏论》其实即是论批评,和后两分都不过从《创作论》引申出来的必然的系论。至于主旨,也极分明,用作者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生命力受了压抑而生的苦闷懊恼乃是文艺的根柢,而其表现法乃是广义的象征主义”。但是“所谓象征主义者,决非单是前世纪末法兰西诗坛的一派所曾经标榜的主义,凡有一切文艺,古往今来,是无不在这样的意义上,用着象征主义的表现法的”。(《创作论》第四章及第六章)作者据伯格森〔5〕一流的哲学,以进行不息的生命力为人类生活的根本,又从弗罗特〔6〕一流的科学,寻出生命力的根柢来,即用以解释文艺,——尤其是文学。然与旧说又小有不同,伯格森以未来为不可测,作者则以诗人为先知,弗罗特归生命力的根柢于性欲,作者则云即其力的突进和跳跃。这在目下同类的群书中,殆可以说,既异于科学家似的专断和哲学家似的玄虚,而且也并无一般文学论者的繁碎。作者自己就很有独创力的,于是此书也就成为一种创作,而对于文艺,即多有独到的见地和深切的会心。 非有天马行空〔7〕似的大精神即无大艺术的产生。但中国现在的精神又何其萎靡锢蔽呢?这译文虽然拙涩,幸而实质本好,倘读者能够坚忍地反复过两三回,当可以看见许多很有意义的处所罢:这是我所以冒昧开译的原因,——自然也是太过分的奢望。 文句大概是直译的,也极愿意一并保存原文的口吻。但我于国语文法是外行,想必很有不合轨范的句子在里面。其中尤须声明的,是几处不用“的”字,而特用“底”字的缘故。即凡形容词与名词相连成一名词者,其间用“底”字,例如Socialbeing为社会底存在物,PsychischeTrauma为精神底伤害等;又,形容词之由别种品词转来,语尾有-tive,-tic之类者,于下也用“底”字,例如Specula^tive,romantic,就写为思索底,罗曼底。 在这里我还应该声谢朋友们的非常的帮助,尤其是许季黻〔8〕君之于英文;常维钧〔9〕君之于法文,他还从原文译出一篇《项链》〔10〕给我附在卷后,以便读者的参看;陶璇卿〔11〕君又特地为作一幅图画,使这书被了凄艳的新装。 一九二四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之夜鲁迅在北京记。 ※ ※ ※ 〔1〕《苦闷的象征》文艺论文集,日本文艺批评家厨川白村著。其第一、第二两部分译文曾陆续发表于一九二四年十月一日至三十一日《晨报副镌》。一九二五年三月出版单行本,为《未名丛刊》之一,由北京大学新潮社代售,后改由北新书局出版。 厨川白村(1880—1923),日本文艺理论家。曾留学美国,回国后任大学教授。著有《近代文学十讲》、《出了象牙之塔》、《文艺思潮论》等文艺论著多种,主要介绍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欧美文学和文艺思潮。 〔2〕本篇最初印入《苦闷的象征》卷首,未在其他报刊发表。 〔3〕大地震指一九二三年九月发生于日本关东的大地震。 〔4〕“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语见《书经·说命(上篇)》,意思是如果服药后不至头脑昏晕,重病也就不能治愈。 〔5〕伯格森(H.Bergson,1859—1941)法国唯心主义哲学家,神秘主义者。著有《时间与自由意志》、《物质与记忆》、《创造进化论》等。 〔6〕弗罗特(S.Freud,1856—1939)通译弗洛伊德,奥地利精神病学家,精神分析学说的创立者。这种学说认为文学、艺术、哲学、宗教等一切精神现象,都是人们因受压抑而潜伏在下意识里的某种“生命力”(Libido),特别是性欲的潜力所产生的。著有《精神分析论》、《关于歇斯底里症》等。 〔7〕天马行空语见元刘廷振《萨天锡诗集序》:“其所以神化而超出于众表者,殆犹天马行空而步骤不凡。”比喻才思奔放,自由驰骋。 〔8〕许季黻(1882—1948)即许寿裳,浙江绍兴人,教育家。 一九○二年至一九○八年留学日本,归国后先后任浙江两级#p#副标题#e#
序〔2〕 爱罗先珂〔3〕先生的童话,现在辑成一集,显现于住在中国的读者的眼前了。这原是我的希望,所以很使我感谢而且喜欢。 本集的十二篇文章中,《自叙传》和《为跌下而造的塔》是胡愈之〔4〕先生译的,《虹之国》是馥泉〔5〕先生译的,其余是我译的。 就我所选译的而言,我最先得到他的第一本创作集《夜明前之歌》,所译的是前六篇〔6〕,后来得到第二本创作集《最后之叹息》〔7〕,所译的是《两个小小的死》,又从《现代》〔8〕杂志里译了《为人类》,从原稿上译了《世界的火灾》。 依我的主见选译的是《狭的笼》,《池边》,《雕的心》,《春夜的梦》,此外便是照着作者的希望而译的了。因此,我觉得作者所要叫彻人间的是无所不爱,然而不得所爱的悲哀,而我所展开他来的是童心的,美的,然而有真实性的梦。这梦,或者是作者的悲哀的面纱罢?那么,我也过于梦梦了,但是我愿意作者不要出离了这童心的美的梦,而且还要招呼人们进向这梦中,看定了真实的虹,我们不至于是梦游者(Som^nambulist)。 一九二二年一月二十八日,鲁迅记。 ※ ※ ※ 〔1〕《爱罗先珂童话集》一九二二年七月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列为《文学研究会丛书》之一。其中鲁迅翻译者九篇,除《古怪的猫》一篇未见在报刊上发表外,其它各篇在收入单行本前都曾分别发表于《新青年》月刊、《妇女杂志》、《东方杂志》、《小说月报》及《晨报副刊》。 《鲁迅译文集》所收《爱罗先珂童话集》中的末四篇(《爱字的疮》、《小鸡的悲剧》、《红的花》、《时光老人》),系自巴金所编爱罗先珂第二童话集《幸福的船》(一九三一年三月上海开明书店出版)转录。 〔2〕本篇最初印入《爱罗先珂童话集》。 〔3〕爱罗先珂(K.k.iHTGYIF]T,1889—1952)俄国诗人、童话作家。童年时因病双目失明。曾先后到过日本、泰国、缅甸、印度。 一九二一年在日本因参加“五一”游行被驱逐出境,后辗转来到我国。 一九二二年从上海到北京,曾在北京大学、北京世界语专门学校任教。 一九二三年回国。他用世界语和日语写作,主要作品有童话剧《桃色的云》和童话集、回忆录等。 〔4〕胡愈之浙江上虞人,作家、政论家。当时任商务印书馆编辑,主编《东方杂志》。著有《莫斯科印象记》等。 〔5〕馥泉汪馥泉(1899—1959)浙江杭县人,当时是翻译工作者。 〔6〕前六篇指《狭的笼》、《鱼的悲哀》、《池边》、《鸼的心》、《春夜的梦》、《古怪的猫》。 〔7〕《最后之叹息》一九二一年十二月日本东京丛文阁出版。 〔8〕《现代》出版于东京的日本杂志,月刊,大日本雄辩会讲谈社编辑。 《狭的笼》译者附记〔1〕 一九二一年五月二十八日日本放逐了一个俄国的盲人以后,他们的报章上很有许多议论,我才留心到这漂泊的失明的诗人华希理·埃罗先珂。 然而埃罗先珂并非世界上赫赫有名的诗人;我也不甚知道他的经历。所知道的只是他大约三十余岁,先在印度,以带着无政府主义倾向的理由,被英国的官驱逐了;于是他到日本。进过他们的盲哑学校,现在又被日本的官驱逐了,理由是有宣传危险思想的嫌疑。 日英是同盟国〔2〕,兄弟似的情分,既然被逐于英,自然也一定被逐于日的;但这一回却添上了辱骂与殴打。也如一切被打的人们,往往遗下物件或鲜血一样,埃罗先珂也遗下东西来,这是他的创作集,一是《天明前之歌》〔3〕,二是《最后之叹息》。 现在已经出版的是第一种,一共十四篇,是他流寓中做给日本人看的童话体的著作。通观全体,他于政治经济是没有兴趣的,也并不藏着什么危险思想的气味;他只有着一个幼稚的,然而优美的纯洁的心,人间的疆界也不能限制他的梦幻,所以对于日本常常发出身受一般的非常感愤的言辞来。 他这俄国式的大旷野的精神,在日本是不合式的,当然要得到打骂的回赠,但他没有料到,这就足见他只有一个幼稚的然而纯洁的心。我掩卷之后,深感谢人类中有这样的不失赤子之心的人与著作。 这《狭的笼》便是《天明前之歌》里的第一篇,大约还是漂流印度时候的感想和愤激。他自己说:这一篇是用了血和泪所写的。单就印度而言,他们并不戚戚于自己不努力于人的生活,却愤愤于被人禁了“撒提”〔4〕,所以即使并无敌人,也仍然是笼中的“下流的奴隶”。 广大哉诗人的眼泪,我爱这攻击别国的“撒提”之幼稚的俄国盲人埃罗先珂,实在远过于赞美本国的“撒提”受过诺贝尔奖金的印度诗圣泰戈尔〔5〕;我诅咒美而有毒的曼陀罗华〔6〕。 一九二一年八月十六日,译者记。 ※ ※ ※ 〔1〕本篇连同《狭的笼》的译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一年八月《新青年》月刊第九卷#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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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2〕 我看这剧本,是由于《新青年》〔3〕上的介绍,我译这剧本的开手,是在一九一九年八月二日这一天,从此逐日登在北京《国民公报》〔4〕上。到十月二十五日,《国民公报》忽被禁止出版了,我也便歇手不译,这正在第三幕第二场两个军使谈话的中途。 同年十一月间,因为《新青年》记者的希望,我又将旧译校订一过,并译完第四幕,按月登在《新青年》上。从七卷二号起,一共分四期。但那第四号是人口问题号,多被不知谁何没收了,所以大约也有许多人没有见。 周作人先生和武者小路〔5〕先生通信的时候,曾经提到这已经译出的事,并问他对于住在中国的人类有什么意见,可以说说。作者因此写了一篇,寄到北京,而我适值到别处去了,便由周先生译出,就是本书开头的一篇《与支那未知的友人》。原译者的按语中说:“《一个青年的梦》的书名,武者小路先生曾说想改作《A与战争》,他这篇文章里也就用这个新名字,但因为我们译的还是旧称,所以我于译文中也一律仍写作《一个青年的梦》。” 现在,是在合成单本,第三次印行的时候之前了。我便又乘这机会,据作者先前寄来的勘误表再加修正,又校改了若干的误字,而且再记出旧事来,给大家知道这本书两年以来在中国怎样枝枝节节的,好容易才成为一册书的小历史。 一九二一年十二月十九日,鲁迅记于北京。 ※ ※ ※ 〔1〕《一个青年的梦》日本武者小路实笃所作的四幕反战剧本。中译文在翻译时即陆续发表于北京《国民公报》副刊,至该报被禁停刊时止(一九一九年八月三日至十月二十五日),后来全剧又移刊于《新青年》月刊第七卷第二号至第五号(一九二○年一月至四月)。 单行本于一九二二年七月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列为《文学研究会丛书》之一;至一九二七年九月,又由上海北新书局再版发行:列为《未名丛刊》之一。 〔2〕本篇最初印入一九二二年七月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一个青年的梦》单行本,未另在报刊上发表过。 〔3〕《新青年》综合性月刊,“五四”时期倡导新文化运动、传播马克思主义的重要刊物。一九一五年九月创刊于上海,由陈独秀主编。第一卷名《青年杂志》,第二卷起改名《新青年》。一九一六年底迁至北京。从一九一八年一月起,李大钊等参加编辑工作。一九二二年七月休刊,共出九卷,每卷六期。鲁迅在“五四”时期同该刊有密切联系,是它的重要撰稿人,曾参加该刊编辑会议。 〔4〕《国民公报》一九○九年中国改良派为鼓吹立宪运动而创办于北京的日报,徐佛苏主编,一九一九年十月二十五日,因刊登揭露段祺瑞政府的文字,被禁停刊。 〔5〕武者小路实笃(1885—1976)日本作家。《白桦》杂志创办人之一,著有小说《好好先生》、剧本《他的妹妹》等。在日本侵华期间,他附和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政策。 译者序〔1〕 《新青年》四卷五号里面,周起明〔2〕曾说起《一个青年的梦》,我因此便也搜求了一本,将他看完,很受些感动:觉得思想很透彻,信心很强固,声音也很真。 我对于“人人都是人类的相待,不是国家的相待,才得永久和平,但非从民众觉醒不可”这意思,极以为然,而且也相信将来总要做到。现在国家这个东西,虽然依旧存在;但人的真性,却一天比一天的流露:欧战未完时候,在外国报纸上,时时可以看到两军在停战中往来的美谭,战后相爱的至情。他们虽然还蒙在国的鼓子里,然而已经像竞走一般,走时是竞争者,走了是朋友了。 中国开一个运动会,却每每因为决赛而至于打架;日子早过去了,两面还仇恨着。在社会上,也大抵无端的互相仇视,什么南北,什么省道府县,弄得无可开交,个个满脸苦相。我因此对于中国人爱和平这句话,很有些怀疑,很觉得恐怖。我想如果中国有战前的德意志一半强,不知国民性是怎么一种颜色。现在是世界上出名的弱国,南北却还没有议和,〔3〕打仗比欧战更长久。 现在还没有多人大叫,半夜里上了高楼撞一通警钟。日本却早有人叫了。他们总之幸福。 但中国也仿佛很有许多人觉悟了。我却依然恐怖,生怕是旧式的觉悟,将来仍然免不了落后。 昨天下午,孙伏园〔4〕对我说,“可以做点东西。”我说,“文章是做不出了。《一个青年的梦》却很可以翻译。但当这时候,不很相宜,两面正在交恶〔5〕,怕未必有人高兴看。”晚上点了灯,看见书脊上的金字,想起日间的话,忽然对于自己的根性有点怀疑,觉得恐怖,觉得羞耻。人不该这样做,——我便动手翻译了。 武者小路氏《新村杂感》〔6〕说,“家里有火的人呵,不要将火在隐僻处搁着,放在我们能见的地方,并且通知说,这里也有你们的兄弟。”他们在大风雨中,擎出了火把,我却想用黑幔去遮盖他,在睡着的人的面前讨好么? 但书里的话,我自然也有意见不同的地方,现在都不细说了,让各人各用自己的意思去想罢。 #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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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译者附记〔2〕 阿尔志跋绥夫(MikhailArtsybashev)的经历,有一篇自叙传说得很简明: “一八七八年生。生地不知道。进爱孚托尔斯克中学校,升到五年级,全不知道在那里做些甚么事。决计要做美术家,进哈尔科夫绘画学校去了。在那地方学了一整年缺一礼拜,便到彼得堡,头两年是做地方事务官的书记。动笔是十六岁的时候,登在乡下的日报上。要说出日报的名目来,却有些惭愧。开首的著作是《VSI^jozh》〔3〕,载在《RuskojeBagastvo》〔4〕里。此后做小说直到现在。” 阿尔志跋绥夫虽然没有托尔斯泰(Tolstoi)和戈里奇(Gor-kij)〔5〕这样伟大,然而是俄国新兴文学的典型的代表作家的一人;他的著作,自然不过是写实派,但表现的深刻,到他却算达了极致。使他出名的小说是《阑兑的死》(SmertLande),使他更出名而得种种攻难的小说是《沙宁》(Sanin)。 阿尔志跋绥夫的著作是厌世的,主我的;而且每每带着肉的气息。但我们要知道,他只是如实描出,虽然不免主观,却并非主张和煽动;他的作风,也并非因为“写实主义大盛之后,进为唯我,”却只是时代的肖像:我们不要忘记他是描写现代生活的作家。对于他的《沙宁》的攻难,他寄给比拉尔特的信里,以比先前都介涅夫(Turgenev)〔6〕的《父与子》,我以为不错的。攻难者这一流人,满口是玄想和神閟。高雅固然高雅了,但现实尚且茫然,还说什么玄想和神閟呢? 阿尔志跋绥夫的本领尤在小品;这一篇也便是出色的纯艺术品,毫不多费笔墨,而将“爱憎不相离,不但不离而且相争的无意识的本能”,浑然写出,可惜我的译笔不能传达罢了。 这一篇,写雪地上沦落的妓女和色情狂的仆人,几乎美丑泯绝,如看罗丹(Rodin)〔7〕的彫刻;便以事实而论,也描尽了“不惟所谓幸福者终生胡闹,便是不幸者们,也在别一方面各糟蹋他们自己的生涯”。赛式加标致时候,以肉体供人的娱乐,及至烂了鼻子,只能而且还要以肉体供人残酷的娱乐,而且路人也并非幸福者,别有将他作为娱乐的资料的人。凡有太饱的以及饿过的人们,自己一想,至少在精神上,曾否因为生存而取过这类的娱乐与娱乐过路人,只要脑子清楚的,一定会觉得战栗! 现在有几位批评家很说写实主义可厌了,不厌事实而厌写出,实在是一件万分古怪的事。人们每因为偶然见“夜茶馆的明灯在面前辉煌”便忘却了雪地上的毒打,这也正是使有血的文人趋向厌世的主我的一种原因。 ※ ※ ※ 一九二○年十月三十日记。 〔1〕《现代小说译丛》鲁迅、周作人、周建人合译的外国短篇小说集,仅出第一集,署周作人译,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列入《世界丛书》。收八个国家的十八个作家的小说三十篇,一九二二年五月出版,其中鲁迅翻译的有三个国家六位作家的小说九篇。 〔2〕本篇连同《幸福》的译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年十二月《新青年》月刊第八卷第四号,后来同收入《现代小说译丛》第一集。 〔3〕《VSljozh》《在斯里约支》,阿尔志跋绥夫作于一九○一年的小说。 〔4〕《RuskojeBagastvo》俄语《_ XX]TIaTbNYXYJT》,《俄国财富》,月刊,一八七六年创办于彼得堡,一九一八年停刊。从九十年代初期起,成为自由主义的民粹派的刊物。 〔5〕戈里奇通译高尔基。参看本卷第401页注〔1〕。 〔6〕都介涅夫(c.d.W HbIFIJ,1818—1883)通译屠格涅夫,俄国作家。著有长篇小说《猎人笔记》、《前夜》、《处女地》等。《父与子》是他的代表作,描写了俄国农奴制废除前夕新旧思想的斗争。 〔7〕罗丹(1840—1917)法国雕塑家。作品有《青铜时代》及《巴尔扎克》、《雨果》等塑像。 《父亲在亚美利加》译者附记〔1〕 芬阑和我们向来很疏远;但他自从脱离俄国和瑞典的势力之后,却是一个安静而进步的国家,文学和艺术也很发达。 他们的文学家,有用瑞典语著作的,有用芬阑语著作的,近来多属于后者了,这亚勒吉阿(Arkio)便是其一。 亚勒吉阿是他的假名,本名菲兰兑尔(AlexanderFila-nder),是一处小地方的商人,没有受过学校教育,但他用了自修工夫,竟达到很高的程度,在本乡很受尊重,而且是极有功于青年教育的。 他的小说,于性格及心理描写都很妙。这却只是一篇小品(Skizze),是从勃劳绥惠德尔〔2〕所编的《在他的诗和他的诗人的影象里的芬阑》中译出的。编者批评说:亚勒吉阿尤有一种优美的讥讽的诙谐,用了深沉的微笑盖在物事上,而在这光中,自然能理会出悲惨来,如小说《父亲在亚美利加》所证明的便是。 ※ ※ ※ 〔1〕本篇最初连同《父亲在亚美利加》的译文,发表于一九二一年七月十七、十八日北京《晨报》副刊,后收入《现代小说译丛》第一集。 #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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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了《工人绥惠略夫》之后〔2〕 阿尔志跋绥夫(M.Artsybashev)〔3〕在一八七八年生于南俄的一个小都市;据系统和氏姓是鞑靼人〔4〕,但在他血管里夹流着俄,法,乔具亚(Georgia)〔5〕,波兰的血液。他的父亲是退职军官;他的母亲是有名的波兰革命者珂修支珂(Kosciusko)〔6〕的曾孙女,他三岁时便死去了,只将肺结核留给他做遗产。他因此常常生病,一九○五年这病终于成实,没有全愈的希望了。 阿尔志跋绥夫少年时,进了一个乡下的中学一直到五年级;自己说:全不知道在那里做些甚么事。他从小喜欢绘画,便决计进了哈理珂夫(Kharkov)〔7〕绘画学校,这时候是十六岁。其时他很穷,住在污秽的屋角里而且挨饿,又缺钱去买最要紧的东西:颜料和麻布。他因为生计,便给小日报画些漫画,做点短论文和滑稽小说,这是他做文章的开头。 在绘画学校一年之后,阿尔志跋绥夫便到彼得堡,最初二年,做一个地方事务官的书记。一九○一年,做了他第一篇的小说《都玛罗夫》(PashaTumarov)〔8〕,是显示俄国中学的黑暗的;此外又做了两篇短篇小说。这时他被密罗留皤夫(Miroljubov)〔8〕赏识了,请他做他的杂志的副编辑,这事于他的生涯上发生了很大的影响:使他终于成了文人。 一九○四年阿尔志跋绥夫又发表几篇短篇小说,如《旗手戈罗波夫》,《狂人》,《妻》,《兰兑之死》等,而最末的一篇使他有名。一九○五年发生革命了,他也许多时候专做他的事:无治的个人主义(AnarchistischeIndividualismus)〔10〕的说教。他做成若干小说,都是驱使那革命的心理和典型做材料的;他自己以为最好的是《朝影》和《血迹》。这时候,他便得了文字之祸,受了死刑的判决,但俄国官宪,比欧洲文明国虽然黑暗,比亚洲文明国却文明多了,不久他们知道自己的错误,阿尔志跋绥夫无罪了。 此后,他便将那发生问题的有名的《赛宁》(Sanin)〔11〕出了版。这小说的成就,还在做《革命的故事》之前,但此时才印成一本书籍。这书的中心思想,自然也是无治的个人主义或可以说个人的无治主义。赛宁的言行全表明人生的目的只在于获得个人的幸福与欢娱,此外生活上的欲求,全是虚伪。他对他的朋友说: “你说对于立宪的烦闷,比对于你自己生活的意义和趣味尤其多。我却不信。你的烦闷,并不在立宪问题,只在你自己的生活不能使你有趣罢了。我这样想。倘说不然,便是说诳。又告诉你,你的烦闷也不是因为生活的不满,只因为我的妹子理陀不爱你,这是真的。” 他的烦闷既不在于政治,便怎样呢?赛宁说: “我只知道一件事,我不愿生活于我有苦痛。所以应该满足了自然的欲求。” 赛宁这样实做了。 这所谓自然的欲求,是专指肉体的欲,于是阿尔志跋绥夫得了性欲描写的作家这一个称号,许多批评家也同声攻击起来了。 批评家的攻击,是以为他这书诱惑青年。而阿尔志跋绥夫的解辩,则以为“这一种典型,在纯粹的形态上虽然还新鲜而且希有,但这精神却寄宿在新俄国的各个新的,勇的,强的代表者之中。” 批评家以为一本《赛宁》,教俄国青年向堕落里走,其实是武断的。诗人的感觉,本来比寻常更其锐敏,所以阿尔志跋绥夫早在社会里觉到这一种倾向,做出《赛宁》来。人都知道,十九世纪末的俄国,思潮最为勃兴,中心是个人主义; 这思潮渐渐酿成社会运动,终于现出一九○五年的革命。约一年,这运动慢慢平静下去,俄国青年的性欲运动却显著起来了;但性欲本是生物的本能,所以便在社会运动时期,自然也参互在里面,只是失意之后社会运动熄了迹,这便格外显露罢了。阿尔志跋绥夫是诗人,所以在一九○五年之前,已经写出一个以性欲为第一义的典型人物来。 这一种倾向,虽然可以说是人性的趋势,但总不免便是颓唐。赛宁的议论,也不过一个败绩的颓唐的强者的不圆满的辩解。阿尔志跋绥夫也知道,赛宁只是现代人的一面,于是又写出一个别一面的绥惠略夫〔12〕来,而更为重要。他写给德国人毕拉特(A.Billard)的信里面说: “这故事,是显示着我的世界观的要素和我的最重要的观念。” 阿尔志跋绥夫是主观的作家,所以赛宁和绥惠略夫的意见,便是他自己的意见。这些意见,在本书第一,四,五,九,十,十四章里说得很分明。 人是生物,生命便是第一义,改革者为了许多不幸者们,“将一生最宝贵的去做牺牲,”“为了共同事业跑到死里去,”只剩了一个绥惠略夫了。而绥惠略夫也只是偷活在追蹑里,包围过来的便是灭亡;这苦楚,不但与幸福者全不相通,便是与所谓“不幸者们”也全不相通,他们反帮了追蹑者来加迫害,欣幸他的死亡,而“在别一方面,也正如幸福者一般的糟蹋生活”。 绥惠略夫在这无路可走的境遇里,不能不寻出一条可走的道路来;他想了,对人的声明是第一章里和亚拉借夫〔13〕的闲谈,自心的交争是第十章里和梦幻的黑铁匠的辩论。他根据着“经验”,不得不对于托尔斯泰〔14〕的无抵抗主义发生反抗,而且对于不幸者们也和对于#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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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2〕《域外小说集》为书,词致朴讷,不足方近世名人译本〔3〕。特收录至审慎,迻译亦期弗失文情。异域文术新宗,自此始入华土。使有士卓特,不为常俗所囿,必将犁然有当于心〔4〕,按邦国时期,籀读其心声,以相度神思之所在。则此虽大涛之微沤与,而性解〔5〕思惟,实寓于此。中国译界,亦由是无迟莫之感矣。 己酉正月十五日。 ※ ※ ※ 〔1〕《域外小说集》鲁迅与周作人合译的外国短篇小说选集。 共两册,一九○九年三月、七月先后在日本东京出版,署“会稽周氏兄弟纂译”,周树人发行,上海广昌隆绸庄寄售。第一册原收小说七篇,署“树人”译者二篇(安德烈夫的《谩》和《默》);第二册原收小说九篇,署“树人”译者一篇(迦尔洵的《四日》)。一九二一年增订改版合为一册,上海群益书社出版。 〔2〕本篇及下一篇《略例》,最初均印入《域外小说集》初版的第一册。 〔3〕近世名人指林纾。鲁迅在一九三二年一月十六日致增田涉信中说:“《域外小说集》发行于一九○七年或一九○八年,我与周作人还在日本东京。当时中国流行林琴南用古文翻译的外国小说,文章确实很好,但误译很多。我们对此感到不满,想加以纠正,才干起来的”。 〔4〕犁然有当于心语出《庄子·山木》:“木声与人声犁然有当于人之心。”犁然,清楚明白的意思。 〔5〕性解天才。 略例 一集中所录,以近世小品〔1〕为多,后当渐及十九世纪以前名作。又以近世文潮,北欧最盛,故采译自有偏至。惟累卷既多,则以次及南欧暨泰东〔2〕诸邦,使符域外一言之实。 一装钉均从新式,三面任其本然,不施切削;故虽翻阅数次绝无污染。前后篇首尾,各不相衔,他日能视其邦国古今之别,类聚成书。且纸之四周,皆极广博,故订定时亦不病隘陋。 一人地名悉如原音,不加省节者,缘音译本以代殊域之言,留其同响;任情删易,即为不诚。故宁拂戾时人,迻徙具足耳。地名无他奥谊。人名则德,法,意,英,美诸国,大氐〔3〕二言,首名次氏。俄三言,首本名,次父名加子谊,次氏〔4〕。二人相呼,多举上二名,曰某之子某,而不举其氏。匈加利独先氏后名,大同华土;第近时效法他国,间亦逆施。 一!表大声,?表问难,近已习见,不俟诠释。此他有虚线以表语不尽,或语中辍。有直线以表略停顿,或在句之上下,则为用同于括弧。如“名门之儿僮——年十四五耳—— 亦至”者,犹云名门之儿僮亦至;而儿僮之年,乃十四五也。 一文中典故,间以括弧注其下。此他不关鸿旨者,则与著者小传及未译原文等,并录卷末杂识中。读时幸检视之。 ※ ※ ※ 〔1〕小品这里指篇幅很短的小说。 〔2〕泰东旧时指西洋各国为泰西,以泰东泛指远东各国。 〔3〕大氐大抵。 〔4〕俄国人的姓名由三个部分组成:开头是自己的名字,其次是父名加义为“其子”或“其女”的后缀,最后是姓。 杂识〔1〕 安特来夫〔2〕 安特来夫生于一千八百七十一年。初作《默》一篇,遂有名;为俄国当世文人之著者。其文神秘幽深,自成一家。所作小品甚多,长篇有《赤唉》一卷,记俄日战争〔3〕事,列国竞传译之。 迦尔洵 〔4〕迦尔洵V.Garshin生一千八百五十五年,俄土之役〔5〕,尝投军为兵,负伤而返,作《四日》及《走卒伊凡诺夫日记》。氏悲世至深,遂狂易,久之始愈,有《绛华》一篇,即自记其状。晚岁为文,尤哀而伤。今译其一,文情皆异,迥殊凡作也。八十五年忽自投阁下,遂死,年止三十〔6〕。 《四日》者,俄与突厥之战,迦尔洵在军,负伤而返,此即记当时情状者也。氏深恶战争而不能救,则以身赴之。观所作《孱头》一篇,可见其意。“茀罗”,突厥人称埃及农夫如是,语源出阿剌伯,此云耕田者。“巴伭”,突厥官名,犹此土之总督。尔时英助突厥,故文中云,“虽当头国特制之庇波地或马梯尼铳〔7〕……” ※ ※ ※ 〔1〕这里的《杂识》二则:关于安德烈夫一则及关于迦尔洵一则之第一节,原载《域外小说集》初版第一册;关于迦尔洵之第二节原载初版第二册。 〔2〕安特来夫(C.D.EFGHIIJ,1871—1919)通译安德烈夫,俄国作家。十月革命后流亡国外。著有小说《红的笑》(即《赤唉》)、《七个绞死的人》,剧本《往星中》、《人之一生》等。 〔3〕俄日战争指一九○四年二月至一九○五年九月,日本帝国主义同沙皇俄国之间为争夺在我国东北地区和朝鲜的侵略权益而进行的一次帝国主义战争。 〔4〕迦尔洵(K.L.MN#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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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言〔2〕 在昔人智未辟,天然擅权,积山长波〔3〕,皆足为阻。递有刳木剡木〔4〕之智,乃胎交通;而桨而帆,日益衍进。惟遥望重洋,水天相接,则犹魄悸体栗,谢不敏也。既而驱铁使汽,车舰风驰,人治日张,天行自逊〔5〕,五州同室,交贻文明,以成今日之世界。然造化不仁,限制是乐,山水之险,虽失其力,复有吸力空气,束缚群生,使难越雷池〔6〕一步,以与诸星球人类相交际。沉沦黑狱,耳窒目朦,夔以相欺,日颂至德,斯固造物所乐,而人类所羞者矣。然人类者,有希望进步之生物也,故其一部分,略得光明,犹不知餍,发大希望,思斥吸力,胜空气,泠然〔7〕神行,无有障碍。若培伦〔8〕氏,实以其尚武之精神,写此希望之进化者也。凡事以理想为因,实行为果,既莳厥种,乃亦有秋。尔后殖民星球,旅行月界,虽贩夫稚子,必然夷然视之,习不为诧。据理以推,有固然也。如是,则虽地球之大同可期,而星球之战祸又起。呜呼!琼孙〔9〕之“福地”,弥尔〔10〕之“乐园”,遍觅尘球,竟成幻想;冥冥黄族〔11〕,可以兴矣。 培伦者,名查理士,美国硕儒也。学术既覃,理想复富。 默揣世界将来之进步,独抒奇想,托之说部。经以科学,纬以人情。离合悲欢,谈故涉险,均综错其中。间杂讥弹,亦复谭言微中。十九世纪时之说月界者,允以是为巨擘矣。然因比事属词,必洽学理,非徒摭山川动植,侈为诡辩者比。故当觥觥大谈之际,或不免微露遁辞,人智有涯,天则甚奥,无如何也。至小说家积习,多借女性之魔力,以增读者之美感,此书独借三雄〔12〕,自成组织,绝无一女子厕足其间,而仍光怪陆离,不感寂寞,尤为超俗。 盖胪陈科学,常人厌之,阅不终篇,辄欲睡去,强人所难,势必然矣。惟假小说之能力,被优孟〔13〕之衣冠,则虽析理谭玄,亦能浸淫脑筋,不生厌倦。彼纤儿〔14〕俗子,《山海经》〔15〕,《三国志》〔16〕诸书,未尝梦见,而亦能津津然识长股,奇肱〔17〕之域,道周郎,葛亮〔18〕之名者,实《镜花缘》及《三国演义》〔19〕之赐也。故掇取学理,去庄而谐,使读者触目会心,不劳思索,则必能于不知不觉间,获一斑之智识,破遗传之迷信,改良思想,补助文明,势力之伟,有如此者!我国说部,若言情谈故刺时志怪者,架栋汗牛〔20〕,而独于科学小说,乃如麟角。智识荒隘,此实一端。故苟欲弥今日译界之缺点,导中国人群以进行,必自科学小说始。 《月界旅行》原书,为日本井上勤〔21〕氏译本,凡二十八章,例若杂记。今截长补短,得十四回。初拟译以俗语,稍逸读者之思索,然纯用俗语,复嫌冗繁,因参用文言,以省篇页。 其措辞无味,不适于我国人者,删易少许。体杂言庞之讥,知难幸免。书名原属《自地球至月球在九十七小时二十分间》意,今亦简略之曰《月界旅行》。 癸卯新秋,译者识于日本古江户〔22〕之旅舍。 ※ ※ ※ 〔1〕《月界旅行》法国小说家儒勒·凡尔纳著的科学幻想小说,(当时译者误为美国查理士·培伦著),一八六五年出版,题为《自地球至月球在九十七小时二十分间》。鲁迅据日本井上勤的译本重译,一九○三年十月日本东京进化社出版,署“中国教育普及社译印”。 儒勒·凡尔纳(JulesVerne,1828—1905)的小说富于幻想,幻想中却含有科学的真实性,是全世界儿童所喜爱的读物。著有《格兰特船长的儿女》、《海底两万浬》、《神秘岛》、《八十天环游地球》等。 〔2〕本篇最初印入《月界旅行》。 〔3〕积山长波高山大河。 〔4〕刳木剡木指造船。刳,剖开、挖空;剡,削尖。 〔5〕天然自逊大自然的威力渐趋削弱。 〔6〕雷池在安徽望江县南,池水东入长江。《晋书·庾亮传》报温峤书:“足下无过雷池一步也。”意思是叫温峤不要越过雷池到京城(今南京)去。后来转用为界限之意。 〔7〕泠然轻妙的样子。语出《庄子·逍遥游》:“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 〔8〕应为凡尔纳。 〔9〕琼孙S.Johnson,1709—1784)通译约翰孙,英国作家、文学批评家。“福地”,指他的小说《拉塞勒斯》中的“幸福之谷”,位于安哈拉王国,四周山林环绕,必须通过一个岩洞才能到达,是埃塞俄比亚王子们和公主们的乐园。 〔10〕弥尔(J.Milton,1608—1674)通译弥尔顿,英国诗人、政论家。曾参加十七世纪英国资产阶级革命。他的主要著作有取材于《圣经》的《失乐园》、《复乐园》等长诗。“乐园”,指他小说中的“伊甸园”。 〔11〕黄族黄,黄帝(轩辕氏),传说中中原各族的共同祖先; 黄族,指黄帝的后裔,意即中国人。 〔12〕三雄指《月界旅行》中三个乘炮弹射入月球的探险者:巴比堪、臬科尔、亚电。 〔13〕优孟春秋时楚国的优伶。楚相孙叔敖死后,他披戴了孙叔敖的衣冠,模仿他的形貌举止,以谏楚王。这里说“被优孟之衣冠#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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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关于作者的说明〔2〕 夏目漱石〔3〕夏目漱石(NatsumeSōseki,1867—1917)名金之助,初为东京大学教授,后辞去入朝日新闻〔4〕社,专从事于著述。 他所主张的是所谓“低徊趣味”,又称“有余裕的文学”。一九○八年高滨虚子〔5〕的小说集《鸡头》出版,夏目替他做序,说明他们一派的态度: “有余裕的小说,即如名字所示,不是急迫的小说,是避了非常这字的小说。如借用近来流行的文句,便是或人所谓触著〔6〕不触著之中,不触著的这一种小说。…… 或人以为不触著者即非小说,但我主张不触著的小说不特与触著的小说同有存在的权利,而且也能收同等的成功。……世间很是广阔,在这广阔的世间,起居之法也有种种的不同:随缘临机的乐此种种起居即是余裕,观察之亦是余裕,或玩味之亦是余裕。有了这个余裕才得发生的事件以及对于这些事件的情绪,固亦依然是人生,是活泼泼地之人生也。” 夏目的著作以想像丰富,文词精美见称。早年所作,登在俳谐〔7〕杂志《子规》(Hototogisu)〔8〕上的《哥儿》(Bocchan),《我是猫》(Wagahaiwanekodearu)诸篇,轻快洒脱,富于机智,是明治〔9〕文坛上的新江户艺术〔10〕的主流,当世无与匹者。 《挂幅》(Kakemono)与《克莱喀先生》(CraigSensei)并见《漱石近什四篇》(1910)中,系《永日小品》的两篇。 森鸥外〔11〕 森鸥外(MoriOgai,1860—)名林太郎,医学博士又是文学博士,曾任军医总监,现为东京博物馆长。他与坪内逍遥〔12〕上田敏〔13〕诸人最初介绍欧洲文艺,很有功绩。后又从事创作,著有小说戏剧甚多。他的作品,批评家都说是透明的智的产物,他的态度里是没有“热”的。他对于这些话的抗辩在《游戏》这篇小说里说得很清楚,他又在《杯》(Sakazuki)里表明他的创作的态度。有七个姑娘各拿了一只雕著“自然”两字的银杯,舀泉水喝。第八个姑娘拿出一个冷的熔岩颜色的小杯,也来舀水。七个人见了很讶怪,由侮蔑而转为怜悯,有一个人说道,“将我的借给伊罢?” ‘第八个姑娘的闭著的嘴唇,这时候才开口了。 “Monverren’estpasgrand,maisjeboisdansmonverre.’这是消沉的但是锐利的声音。 这是说,我的杯并不大,但我还是用我的杯去喝。” 《游戏》(Asobi)见小说集《涓滴》(1910)中。 《沉默之塔》(Chinmokunotō)原系《代〈札拉图斯忒拉〉〔14〕译本的序》,登在生田长江〔15〕的译本(1911)的卷首。 有岛武郎〔16〕有岛武郎(ArishimaTakeo)生于一八七七年,本学农,留学英、美,为札幌农学校教授。一九一○年顷杂志《白桦》〔17〕发刊,有岛寄稿其中,渐为世间所知,历年编集作品为《有岛武郎著作集》,至今已出到第十四辑了。关于他的创作的要求与态度,他在《著作集》第十一辑里有一篇《四件事》的文章,略有说明。 “第一,我因为寂寞,所以创作。在我的周围,习惯与传说,时间与空间,筑了十重二十重的墙,有时候觉得几乎要气闭了。但是从那威严而且高大的墙的隙间,时时望见惊心动魂般的生活或自然,忽隐忽现。得见这个的时候的惊喜,与看不见这个了的时候的寂寞,与分明的觉到这看不见了的东西决不能再在自己面前出现了的时候的寂寞呵!在这时候,能够将这看不见了的东西确实的还我,确实的纯粹的还我者,除艺术之外再没有别的了。我从幼小的时候,不知不识的住在这境地里,那便取了所谓文学的形式。 “第二,我因为爱着,所以创作。这或者听去似乎是高慢的话。但是生为人间而不爱者,一个都没有。因了爱而无收入的若干的生活的人,也一个都没有。这个生活,常从一个人的胸中,想尽量的扩充到多人的胸中去。我是被这扩充性所克服了。爱者不得不怀孕,怀孕者不得不产生。有时产生的是活的小儿,有时是死的小儿,有时是双生儿,有时是月分不足的儿,而且有时是母体自身的死。 “第三,我因为欲爱,所以创作。我的爱被那想要如实的攫住在墙的那边隐现著的生活或自然的冲动所驱使。因此我尽量的高揭我的旗帜,尽量的力挥我的手巾。 这个信号被人家接应的机会,自然是不多,在我这样孤独的性格更自然不多了。但是两回也罢,一回也罢,我如能够发见我的信号被人家的没有错误的信号所接应,我的生活便达于幸福的绝顶了。为想要遇著这喜悦的缘故,所以创作的。 “第四,我又因为欲鞭策自己的生活,所以创作。如何蠢笨而且缺向上性的我的生活呵!我厌了这个了。应该蜕弃的壳,在我已有几个了。我的作品做了鞭策,严重的给我抽打那顽固的壳。我愿我的生活因了作品而得改造!” 《与幼小者》(Chisakimonoe)见《著作集》第七辑,也收入罗马字的日本小说集中。 《阿末之死》(Osuenoshi)见《著作集》第一辑。 江口涣 〔18〕江口涣(EguchiKan)生于一八八七年,东京大学英文学科出身#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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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有雄材大略,而颇尚儒术。即位后,丞相卫绾即请奏罢郡国所举贤良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者。〔1〕又以安车蒲轮征申公枚乘等;议立明堂;置“五经”博士。〔2〕元光间亲策贤良,则董仲舒公孙弘等出焉。〔3〕又早慕词赋,喜“楚辞”,尝使淮南王安为《离骚》作传。其所自造,如《秋风辞》(见第六篇)《悼李夫人赋》〔4〕(见《汉书》《外戚传》)等,亦入文家堂奥。复立乐府,集赵代秦楚之讴〔5〕,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多举司马相如等数十人作诗颂,〔6〕用于天地诸祠,是为《十九章》之歌〔7〕。延年辄承意弦歌所造诗,谓之“新声曲”,实则楚声之遗,又扩而变之者也。其《郊祀歌》十九章,今存《汉书》《礼乐志》中,第三至第六章,皆题“邹子乐”。 “朱明盛长,雱与万物。桐生茂豫,靡有所诎。敷华就实,既阜既昌,登成甫田,百鬼迪尝。广大建祀,肃雍不忘。神若宥之,传世无疆。”《朱明》四“邹子乐”“日出入安穷,时世不与人同。故春非我春,夏非我夏,秋非我秋,冬非我冬。泊如四海之沱,遍观是邪谓何。吾知所乐,独乐六龙。六龙之调,使我心若。訾,黄其何不来下!”《日出入》九是时河间献王以为治道非礼乐不成,因献所集雅乐;大乐官亦肄习之以备数,然不常用,用者皆新声。至敖游駰饮之时,则又有新声变曲。曲亦昉于李延年。延年中山人,身及父母兄弟皆故倡,坐法腐刑,给事狗监中。性知音,善歌舞,武帝爱之,每为新声变曲,闻者莫不感动。尝侍武帝,起舞,歌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因进其女弟,得幸,号李夫人,早卒。武帝思念不已,方士齐人少翁〔8〕言能致其魂,乃夜张烛设帐,而令帝居他帐遥望,见一好女,如李夫人之貌,然不得就视。帝愈益相思悲感,作为诗曰:“是耶非耶? 立而望之,偏何姗姗其来迟。”令乐府诸音家弦歌之。随事兴咏,节促意长,殆即所谓新声变曲者也。 文学之士,在武帝左右者亦甚众。先有严助〔9〕,会稽吴人,严忌子也,或云族家子,以贤良对策高第,擢为中大夫。助荐吴人朱买臣〔10〕召见,说《春秋》,言“楚词”,亦拜中大夫,与严助俱侍中。又有吾丘寿王〔11〕,司马相如,主父偃〔12〕,徐乐,严安,〔13〕东方朔〔14〕,枚皋〔15〕,胶仓,终军,严葱奇〔16〕等; 而东方朔,枚皋,严助,吾丘寿王,司马相如尤见亲幸。相如文最高,然常称疾避事;朔皋持论不根,见遇如俳优,惟严助与寿王见任用。助最先进,常与大臣辩论国家便宜,有奇异亦辄使为文,及作赋颂数十篇。寿王字子赣,赵人,年少以善格五召待诏,迁侍中中郎;有赋十五篇,见《汉志》。 东方朔字曼倩,平原厌次人也。武帝初即位,征天下举方正贤良文学材力之士,待以不次之位,四方士多上书言得失,自愔鬻者以千数。朔初来,上书曰:“臣朔少失父母,长养兄嫂。年十二学书,三冬,文史足用。十五学击剑。十六学诗书,诵二十二万言。十九学孙吴兵法,战阵之具,钲鼓之教,亦诵二十二万言。凡臣朔固已诵四十四万言。又常服子路之言。臣朔年二十二;长九尺三寸,目若悬珠,齿若编贝;勇若孟贲,捷若庆忌,廉若鲍叔,信若尾生。若此,可以为天子大臣矣。臣朔昧死,再拜以闻。”其文辞不逊,高自称誉。帝伟之,令待诏公车;渐以奇计俳辞得亲近,诙达多端,不名一行,然时观察颜色,直言切谏,帝亦常用之。尝至太中大夫,与枚皋郭舍人〔17〕俱在左右,但诙啁而已,不得大官,因以刑名家言求试用,辞数万言,指意放荡,颇复诙谐,终不见用,乃作《答客难》〔18〕《见《汉书》本传)以自慰谕。又有《七谏》(见《楚辞》),则言君子失志,自古而然。 临终诫子云:“明者处世,莫尚于中,优哉游哉,与道相从。 首阳为拙,柳下为工。饱食安步,以仕代农。依隐玩世,诡时不逢。……圣人之道,一龙一蛇,形见神藏,与物变化,随时之宜,无有常家。”又黄老意也。朔盖多所通晓,然先以自愔进身,终以滑稽名世,后之好事者因取奇言怪语,附著之朔;方士又附会以为神仙,作《神异经》《十洲记》〔19〕,托为朔造,其实皆非也。 枚皋者字少孺,枚乘孽子也。武帝征乘,道死,诏问乘子,无能为文者。皋上书自陈,得见,诏使作《平乐观赋》,善之,拜为郎,使匈奴。然皋好诙笑,为赋颂多嫚戏,故不得尊显,见视如倡,才比东方朔郭舍人。作文甚疾,故所赋甚多,自谓不及司马相如,而颇诋娸东方朔,又自诋娸。班固云:“其文骫骳,曲随其事,皆得其意,颇诙笑,不甚闲靡。 凡可读者百二十篇,其尤嫚戏不可读者尚数十篇。”〔20〕至于儒术之士,亦擅文词者,则有菑川薛人公孙弘,字次卿,元光中贤良对策第一,拜博士,终为丞相,封平津侯,于是天下学士,靡然向风矣。广川董仲舒与公孙弘同学,于经术尤著,景帝时已为博士,武帝即位,举贤良对策,除江都相,迁胶西相,卒。尝作《士不遇赋》(见《古文苑》),有云: “……观上世之清辉兮,廉士亦茕茕而靡归。殷汤有卞随与务光兮,周武有伯夷与叔齐;卞随务光遁迹于深山兮,伯夷叔齐登山#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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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高祖虽不喜儒,文景二帝,亦好刑名黄老,而当时诸侯王中,则颇有倾心养士,致意于文术者。楚,吴,梁,淮南,河间五王,其尤著者也。 楚元王交〔1〕为高祖同父少弟,好书多材艺,少时,与鲁穆生,白生,申公,〔2〕俱受《诗》于孙卿门人浮丘伯〔3〕。故好《诗》,既王楚,诸子亦皆读《诗》;申公始为《诗》传,号“鲁诗”;元王亦自为传,号“元王诗”。汉初治《诗》大师,皆居于楚;申公,白公之外,又有韦孟〔4〕,为元王傅,傅子夷王,及孙王戊。戊荒淫不遵道,孟乃作诗讽谏;后遂去位,徙家于邹,又作诗一篇,其叙事布词,自为一体,皆有风雅遗韵。魏晋以来,逮相师法,用以叙先烈,述祖德,故任昉《文章缘起》〔5〕以为“四言诗起于前汉楚王傅韦孟《谏楚夷王戊》诗”也。 吴王濞〔6〕者,高祖兄仲之子。文帝时,吴太子入见,与皇太子争博道,皇太子引博局提杀之。吴王由是怨望,藏亡匿死,积三十余年,故能使其众。然所用多纵横游说之士;亦有并擅文词者,如严忌,邹阳,枚乘等。吴既败,皆游梁。 梁孝王名武〔7〕,文帝窦皇后少子也。七国之叛,梁距吴楚最有功,又最为大国,卤簿拟天子;招延四方豪杰,自山东游士莫不至。传《易》者有丁宽,以授田王孙,田授施仇,孟喜,梁丘贺,〔8〕由是《易》有施孟梁丘三家之学。又有羊胜,公孙诡,韩安国,〔9〕各以辩智著称。吴败,吴客又皆游梁;司马相如〔10〕亦尝游梁,皆词赋高手,天下文学之盛,当时盖未有如梁者也。 严忌本姓庄,后避明帝〔11〕讳,称严,会稽吴人。好词赋,哀屈原忠贞不遇,作词曰《哀时命》。遭景帝不好词赋,无所得志,乃游吴;吴败,徒步入梁,受知孝王,与邹阳,枚乘时见尊重,而忌名尤盛,世称庄夫子。《汉志》有《庄夫子赋》二十四篇;今仅存《哀时命》一篇,在《楚辞》中。 邹阳,齐人,初与严忌,枚乘等俱仕吴,皆以文辩著名。 吴王将叛,阳作书以谏,不见用,乃去而之梁,从孝王游。其为人有智略,慷慨不苟合,为羊胜,公孙诡所谗〔12〕,孝王怒,下阳于狱,将杀之。阳在狱中,上书自明: “……语曰: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何则?知与不知也。故樊於期逃秦之燕,借荆轲首以奉丹事;王奢去齐之魏,临城自列,以却齐而存魏。夫王奢樊於期,非新于齐秦而故于燕魏也,所以去二国,死两君者,行合于志而慕义无穷也。……今人主诚能去骄傲之心,怀可报之意,披心腹,见情素,隳肝胆,施德厚,终与之穷达,无爱于士,则桀之犬可使吠尧,而跖之客可使刺由。 何况因万乘之权,假圣王之资乎?然则荆轲湛七族,要离燔妻子,岂足为大王道哉?……” 书奏,孝王立出之,卒为上客,后羊胜公孙诡以罪死,阳独为梁王解深怒于天子。盖吴蓄深谋,偏好策士,故文辩之士,亦常有纵横家遗风,词令文章,并长辟阖,犹战国游士之口说也。《汉志》纵横家,有《邹阳》七篇,而不录其词赋,似阳之在汉,固以权略见称。《西京杂记》〔13〕云:梁孝王游于忘忧之馆,集诸游士,使各为赋。枚乘《柳赋》,路乔如《鹤赋》,公孙诡《文鹿赋》,邹阳《酒赋》,公孙乘《月赋》,羊胜《屏风赋》,韩安国作《几赋》不成,邹阳代作。邹阳安国罚酒三升;赐枚乘路乔如绢,人五匹。《西京杂记》为晋葛洪作,托之刘歆〔14〕,则诸赋或亦洪之所为耳。 枚乘,字叔,淮阴人,为吴王濞郎中。吴王谋为逆,乘上书以谏,吴王不纳,乃去而之梁。汉既平七国,乘由是知名,景帝召拜弘农都尉。乘久为大国上宾,不乐郡吏,以病去官;复游梁。梁客皆善属词,乘尤高。梁孝王薨,乘归淮阴。武帝自为太子闻乘名,及即位,乘年老,乃以安车蒲轮征乘,道死(前一四○)。 《汉志》有《枚乘赋》九篇;今惟《梁王菟园赋》存。 《临灞池远诀赋》仅存其目,〔15〕《柳赋》盖伪托。然乘于文林,业绩之伟,乃在略依《楚辞》《七谏》之法,并取《招魂》《大招》之意,自造《七发》。〔16〕借吴楚为客主,先言舆辇之损,宫室之疾,食色之害,宜听妙言要道,以疏神导体。于是说以声色逸游之乐等等,凡六事,最末为观涛于广陵: “……其始起也,洪淋淋焉若白鹭之下翔;其少进也,浩浩蜺蜺,如素车白马帷盖之张。其波涌而云乱,扰扰焉如三军之腾装。其旁作而奔起也,飘飘焉如轻车之勒兵。六驾蛟龙,附从太白。纯驰浩蜺,前后骆驿。颙颙卬卬,椐椐强强,莘莘将将。壁垒重坚,沓杂似军行。訇隐匈盖,轧盘涌裔,原不可当。观其两傍,则滂渤怫郁,暗漠感突,上击下律。有似勇壮之卒,突怒而无畏,蹈壁冲津,穷曲随隈,逾岸出追,遇者死,当者坏。 ……” 其说皆不入,则云: “将为太子奏方术之士,有资略者,若庄周,魏牟,杨朱,墨翟,便娟,詹何之伦,使之论天下之精微,理万物之是非;孔老览观,孟子持筹而算之,万不失一。此亦天下要言妙道也,太子岂欲闻之乎?于是太子据几而起,曰:涣乎若一听圣人辩士之言。涊然汗出,霍然病已。” 由是遂有“七”体,后之文士,仿作者众,汉傅毅有《七激》,刘广有《七兴》,崔駰#p#副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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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文 因为我的一篇短文,引出了穆木天〔2〕先生的《从〈为翻译辩护〉谈到楼译〈二十世纪之欧洲文学〉》(九日《自由谈》所载),这在我,是很以为荣幸的,并且觉得凡所指摘,也恐怕都是实在的错误。但从那作者的案语里,我却又想起一个随便讲讲,也许并不是毫无意义的问题来了。那是这样的一段—— “在一百九十九页,有‘在这种小说之中,最近由学术院(译者:当系指著者所属的俄国共产主义学院)所选的鲁易倍尔德兰的不朽的诸作,为最优秀’。在我以为此地所谓‘Academie’者,当指法国翰林院。苏联虽称学艺发达之邦,但不会为帝国主义作家作选集罢?我不知为什么楼先生那样地滥下注解?” 究竟是那一国的Academia〔3〕呢?我不知道。自然,看作法国的翰林院,是万分近理的,但我们也不能决定苏联的大学院就“不会为帝国主义作家作选集”。倘在十年以前,是决定不会的,这不但为物力所限,也为了要保护革命的婴儿,不能将滋养的,无益的,有害的食品都漫无区别的乱放在他前面。现在却可以了,婴儿已经长大,而且强壮,聪明起来,即使将鸦片或吗啡给他看,也没有什么大危险,但不消说,一面也必须有先觉者来指示,说吸了就会上瘾,而上瘾之后,就成一个废物,或者还是社会上的害虫。 在事实上,我曾经见过苏联的Academia新译新印的阿剌伯的《一千一夜》,意大利的《十日谈》,还有西班牙的《吉诃德先生》,英国的《鲁滨孙漂流记》〔4〕;在报章上,则记载过在为托尔斯泰印选集,为歌德〔5〕编全集——更完全的全集。倍尔德兰〔6〕不但是加特力教〔7〕的宣传者,而且是王朝主义的代言人,但比起十九世纪初德意志布尔乔亚〔8〕的文豪歌德来,那作品也不至于更加有害。所以我想,苏联来给他出一本选集,实在是很可能的。不过在这些书籍之前,想来一定有详序,加以仔细的分析和正确的批评。 凡作者,和读者因缘愈远的,那作品就于读者愈无害。古典的,反动的,观念形态已经很不相同的作品,大抵即不能打动新的青年的心(但自然也要有正确的指示),倒反可以从中学学描写的本领,作者的努力。恰如大块的砒霜,欣赏之余,所得的是知道它杀人的力量和结晶的模样:药物学和矿物学上的知识了。可怕的倒在用有限的砒霜,和在食物中间,使青年不知不觉的吞下去,例如似是而非的所谓“革命文学”,故作激烈的所谓“唯物史观的批评”,就是这一类。这倒是应该防备的。 我是主张青年也可以看看“帝国主义者”的作品的,这就是古语的所谓“知己知彼”。青年为了要看虎狼,赤手空拳的跑到深山里去固然是呆子,但因为虎狼可怕,连用铁栅围起来了的动物园里也不敢去,却也不能不说是一位可笑的愚人。有害的文学的铁栅是什么呢?批评家就是。 九月十一日。 补记:这一篇没有能够刊出。 九月十五日。 〔1〕本篇在当时没有能够刊出,原文前三行(自“因为我的一篇短文”至“也恐怕都是实在的错误”)被移至下篇之首,并为一篇发表。 〔2〕穆木天(1900—1971)吉林伊通人,诗人、翻译家,曾参加创造社。他这篇文章所谈的《二十世纪之欧洲文学》,系指苏联弗里契原著、楼建南(适夷)翻译的中文本,一九三三年上海新生命书局出版。 〔3〕Academia拉丁文:科学院(旧时曾译作大学院、翰林院)。法文作Académie。法国翰林院,指法兰西学院(AcadémieFranéaise)。苏联大学院,指苏联科学院(A]IX^JWH]VCCCP)。〔4〕《一千一夜》即《一千零一夜》,又名《天方夜谈》,阿拉伯古代民间故事集。《十日谈》,意大利薄伽丘著的故事集。《吉诃德先生》,即《堂吉诃德》,西班牙塞万提斯著的长篇小说。《鲁滨孙漂流记》,英国笛福著的长篇小说。 〔5〕歌德(J.W.vonGoethe,1749—1832)德国诗人、学者。主要作品有诗剧《浮士德》和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等。〔6〕倍尔德兰(L.Bertrand,1866—1941)通译路易·贝特朗,法国作家。一九二五年为法兰西学院院士。著有小说《种族之血》等及多种历史传记。 〔7〕加特力教即天主教。加特力为拉丁文Catholica的音译。〔8〕布尔乔亚即资产阶级,法文Bourgeoisie的音译。 #p#副标题#e#
人睡到不知道时候的时候,就会有影来告别,说出那些话—— 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天堂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地狱里,我不愿去;有我所不乐意的在你们将来的黄金世界里,我不愿去。 然而你就是我所不乐意的。 朋友,我不想跟随你了,我不愿住。 我不愿意! 呜呼呜呼,我不愿意,我不如彷徨于无地。 我不过一个影,要别你而沉没在黑暗里了。然而黑暗又会吞并我,然而光明又会使我消失。 然而我不愿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如在黑暗里沉没。 然而我终于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知道是黄昏还是黎明。我姑且举灰黑的手装作喝干一杯酒,我将在不知道时候的时候独自远行。 呜呼呜呼,倘是黄昏,黑夜自然会来沉没我,否则我要被白天消失,如果现是黎明。 朋友,时候近了。 我将向黑暗里彷徨于无地。 你还想我的赠品。我能献你甚么呢?无已,则仍是黑暗和虚空而已。但是,我愿意只是黑暗,或者会消失于你的白天;我愿意只是虚空,决不占你的心地。 我愿意这样,朋友—— 我独自远行,不但没有你,并且再没有别的影在黑暗里。只有我被黑暗沉没,那世界全属于我自己。 一九二四年九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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